横云骐知道自己主人受了伤,走起来的时候比之前还要稳当,偏偏速度不慢,让李庄省了不少心。
等走了一会儿,碰上了谢琢的副手。副手一瞧,也跟着护送乌涂尔回去,还跟李庄说:“这里都出了南山的圈多远了,三王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李庄叹了口气道:“可能是为了追白狐吧。”
已经有图龙卫提前一步回去通报,李庄带乌涂尔回来的时候,见太子立于风雪中。
他下马,跪地,痛道:“殿下,奴婢未能实现诺言……三王子的腿……”
程束却让他起来,声音有些淡:“不是你的错。”
一旁的太医不敢耽搁,让图龙卫将乌涂尔送入帐中。程束跟着看过去,看见那孩子左小腿有些不正常的弯着,脸上也有道道的血口子。他忽然觉得心中一疼,只想错开眼去。
可他到底没能错开眼,反而跟着太医们进了帐。太医们将乌涂尔围着水泄不通,讨论了一会儿又回来告知太子:“殿下,下官等实在惭愧,三王子的腿伤严重,这……”
他们没敢说,怕说出乌涂尔以后或许不利于行的话来,让太子更为恼火。
程束紧了紧牙关,算是看出来他们的想法:“不可,他必须恢复。”
太医们愁眉苦脸,立刻跪在了地上。
李庄在一旁也着急得要命,见此更是不愿相信。所幸这时谢琢也进来,瞧见这跪了一地的太医,当即说道:“未必不能治好,殿下,图龙卫中军医或可一试。”
程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叫人把军医请上来。
那军医年纪轻,见了这等场景有些心慌,可在看了乌涂尔的伤势之后,才松了口气:“回禀殿下,三王子的伤有大好的可能,但需要静养。”
这下,帐内的气氛算是松快了些。
军医又道:“还请殿下移驾,下官需要开刀正骨,场面血腥,殿下万金之体,还是暂避一二为好。”
程束心里本想,不就是血腥吗?又能如何?可就在这时,只听得乌涂尔口中道:“狐狸!”
他说完这么一句,竟是头一歪,昏了过去。
程束又是惊讶又是困惑,忍不住想上前查看,却被李庄拦住了:“殿下,奴婢有话要说。”
无法,只能跟着李庄出了外头。程束道:“什么话?”
李庄微微一叹,低声道:“殿下,这话原本三王子是叫我瞒着您的……可如今……”
他三言两语把乌涂尔准备给太子做披挂的事情讲完,然后请罪道:“奴婢多言了。”
程束听了,回头看了看帐子,又看了看李庄,忽然觉得十分疲惫:“下去吧。”
他闭了闭眼睛,往行宫的方向走去。可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沉重,如同灌了铅一样,好像根本抬不起来。
黄塘亭担心得很:“殿下……”
程束沉默良久,才问他:“大伴,你说本宫将他带进东府,到底是对是错?”
黄塘亭瞪圆了眼睛。他已经多少年没从太子口中听到“大伴”两个字,自从皇后故去,太子像是忘了经年旧事。可如今一句“大伴”出来,黄塘亭觉得好似回到了太子的少年时期。那时候太子尚且有些依赖他,心里真有难处的时候,总叫他“大伴”。
黄塘亭不免鼻子一酸,上前两步:“殿下,您如何有错?”
“若非本宫选他,他也不会对本宫如此,更不会因为一两只可笑的白狐就摔断了腿。军医虽然保证,但谁又能百分百的安心?到时候他瘸了腿,本宫又待如何对他?”程束道:“因果如此,是不是当时不该心软?”
黄塘亭听了,瞧瞧抹了一把眼泪:“殿下选择三王子的时候,虽说一方面是为了找个由头对白鹿书院里的博士开刀,但另一方面不也是为了给三王子出气吗……您当初微服书院,瞧见三王子的时候,对李庄说,那个孩子好端端的为何不去上课?”
“奴婢知道,殿下一身文人骨,对着歪风邪气就是看不过眼。您不是心软,是您真的看那孩子可惜……”黄塘亭道:“既然殿下本性如此,出手相助也是冥冥注定。”
“三王子至纯至善,是个真正的好人。他回报殿下,也是殿下应得。或许他和殿下,便是命中有缘呢?”
程束听着,转头看了看黄塘亭,忽然苦笑道:“哪有什么应得?本宫与他,是举手之劳。他于本宫,是拼尽全力。”
“有一句你没说错。”程束道:“乌涂尔至纯至善,是难得的人。”
“如今看来,倒是本宫……亏欠他良多了。”
第22章
乌涂尔是被小腿传来的疼痛疼醒的,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营地中。芙蕖就站在一边悄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