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性命换的生机,在上位者眼中说夺去便可夺去,秦雪若气愤地张了张嘴:
“……你不去瞧瞧?”
“我去瞧了能有什么用呢?只会告诉兄弟们,他们的统领是多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手下被打成‘邪祟’,什么都做不了。”
秦雪若点点头。禹应焕不得不受制于人,她不一样,无军职在身,无法在寒浞眼前闹将起来,她倒要问问红羽,是如何能草菅人命。
“嗯,你不去,我和百里赫去看看。”
秦雪若带着火气,随着百里赫大步流星。
辛乙等人以及水镜族一些眼熟的族人,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同团团围住隔离营帐的红羽卫们理论,任由他们脸红脖子粗,红羽卫们受了最专业严苛的训练,不发一言。
百里赫低声道:“辛乙,老大有令,让大家,顺着主帅的军令。”
他传达出这个命令也不好受。
辛乙少年心性,马上红了眼睛:“那些兄弟们是不是被邪祟附身,我们一连照顾了那么多天,难道不清楚吗?主帅难道会是非不分?一定是红羽假传了大王军令!”
水镜族医师们应和着,为连日以来照顾的病人们鸣不平:
“明明只是生了病,为何要夺去病人们的性命?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叫军中将士寒心!”说着,还将祈盼的目光投向秦雪若,希望气势汹汹过来的圣女能够带来一丝公道。
秦雪若只觉得自己很没用。
事实上,她除了打两句嘴炮,没有别的用处。
她看得很清楚,分明是寒浞在背后授意,因为“离魂症”可能让他有不适与不安,便要扣上帽子以绝后患。红羽也是忠心执行他命令的一把刀,就像禹应焕曾经的很多次践行寒浞的意志一样。
红羽戴着白玉面具,仍是遮掩不住眼睛和嘴角的讥诮。
秦雪若忍着怒火,冷笑道:
“这十一名士兵到底有没有被邪祟附体,红羽姑娘难道不清楚吗?难道一定要行泯灭人性之事,罔顾十一条人命?”
红羽歪头,年龄似乎不大,语气中有刻意的一派天真:
“我清楚什么?我只清楚,要替主帅扫清障碍,难道邪祟不该杀吗?还是圣女认为,主帅错了?”
“术业有专攻,主帅可能对于医学知识并不全知全能,有所偏颇,我是医者,我冒死进山采的药,我清楚他们是生病而不是被邪祟附体。”
红羽只是笑:
“嗯,或许圣女你来诊治时他们还没被邪祟附体,但是我刚刚看了,他们确实沾染上了邪祟哦,需要被彻底清除一下。”
俨然是非黑白经由她一张口决定而已。
不加掩饰,也不管在场人的情绪。
秦雪若嘴唇哆嗦,看来,这十一人,她是救不下来了。
以辛乙为首的实在人哪顶得住她这番激,辛乙“唰”地拔出了长剑:
“红羽,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什么叫欺人太甚?”红羽无视辛乙的剑锋,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手上一把精巧的短刀。
只见她手腕只是抬起来翻飞划拉了几下,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辛乙额前的碎发已经晃晃悠悠掉下来了几缕。
红羽是在说,她取辛乙的性命,亦是如同探囊取物。
百里赫忙扯着辛乙退后低斥道:
“听话,至少听老大的话。”
辛乙眼圈发红,似有不忿,百里赫硬压着他,不许他在说什么。
红羽似是很遗憾地长叹一口气:
“唉,我还以为辛乙会冲上来和我打一架呢,这样主帅就会收到北方阵叛乱的消息啦。”
秦雪若神色一凛,果然红羽是有意在激将士们的气性,想挑起更大的事端,顺理成章折了禹应焕的羽翼。
秦雪若示意水镜族的人离开,水镜族人单纯良善,不懂政治上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虽大惑不解,仍是将秦雪若的命令放在了心上,不甘不愿地行礼后撤。
红羽若有所思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们就这么走了?好可惜,他们情绪再激动一点,我就能试试一刀三个了。”
听不得族人们像待宰牛羊一样被轻慢,横竖救不下来那十一个病人,寒浞亲卫得罪了个头便没什么好顾忌,一下子得罪干净得了,秦雪若冷笑道:
“北方阵和水镜族都对主帅忠心耿耿,怎么会叛乱呢?但愿红羽姑娘您,不要有‘邪祟附体’的那一日。”
“忠心耿耿”是今天以前的事情了。她绝不要禹应焕重复待宰和愚忠。从此彻底和寒浞分成两股绳,觅得时机能跑就跑,不能跑也不要白白地被屠戮干净。
不过,具体如何行事,她还要和禹应焕从长计议。
但是,从此刻开始,她不会再奉寒浞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