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血肉、骨骼、经络是一个整体,左手因伤不灵便,宣于岚之整体的战斗力下降,连右手都变得没那么有力结实,责任当头,她咬牙搭建,瞄准方向,直指凶兽的头颅。
她没有全然的自信,逐风族神器会认主,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将神器收为己用,有别的族人尝试过,有的拉都拉不开,有的拉开后根本射不出来箭。
她与姜故烨共同拉开了弓,这倒是让她有些欣喜,她已死死瞄准目标,心头有过一刹的犹疑——要是她不能让神器归服,不能诛杀凶兽解了今日之困怎么办?
很快她又自负地笑了一声,靠,管它呢,她宣于岚之都不能使用神弓,那还留着这弓干嘛呢恐怕此后也无来者能用它,毁了算了。她就是配,她就是要救万民!她瞄得很准,神器若真有灵智,那就老实一点吧!
她松手。
利箭离弦。
手中巨弓发出清越的凤鸣,听得凶兽腿软欲逃,然而为时已晚,利箭似乎带着凤凰的精魄,深深扎入凶兽的头颅。
凶兽喉间发出最后的呜咽,不甘地流下血泪,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神器也不是能随便用的,宣于岚之和姜故烨射出了这一箭,神弓有生命一般吸干了他们所有的内功与体力,二人双双力竭,大口喘气一齐倒在地上,姜故烨还没忘了垫在宣于岚之身下。
闻人顺终于见到凶兽倒下,马上用铜鞭撑着身子休憩:
“靠,累死我了,岚之妹妹厉害啊,不过这东西到底怎么出来的我想问。”
禹应焕睁圆了眼睛,谨慎着提剑戳了又戳,不注地检查,然后咆哮道:
“死啦?就这么死啦?老子辛辛苦苦打半天,你一箭就给射死了?宣于岚之比武的时候你不还是被我暴揍么,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这么厉害?”
三个人折腾半天抵不过宣于岚之射出的一箭,着实伤到了他的自尊。
宣于岚之在姜故烨的搀扶下起身,像只骄傲的狐狸:
“首先我射箭本来就是全天下最强,其次这弓是我们逐风族的神器,你以为是浪得虚名的吗?原本就是先祖用来克制凶兽的,我被姜故烨困着闲着没事干,把当了族长后才能翻看的典籍提前看了个遍,才知道的这些秘辛。”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姜故烨无奈地笑。
禹应焕还是不服气,正欲说什么,却见寒浞带着人疯疯癫癫上前。
寒浞咆哮着,望着成为一具巨大死尸的凶兽,绝望焦灼地再次吹奏骨笛,发狂道:
“起来啊!快起来!快给我继续杀人!”
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虚无。
四人互相望了望,不约而同地后退——很明了了,凶兽是受了寒浞的指引,才精准地来到军营中吃人。
他们身上系着的并非一人之性命,背后都有一族一营,不能莽撞做决定。
清点人数,闻人顺的南方阵是首当其冲死伤最多的,新仇旧恨压一起,加上兄长不共戴天之仇,闻人顺怒道:
“寒浞!是你纵了凶兽杀人!还有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兄长和嫂嫂!”
寒浞浑浊失神的眸子泛起精明怪异的光芒,他对闻人顺招了招手:
“你过来,我详细同你说说当年的情况。”
宣于岚之低声道:“顺子哥,别去。”她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情。
闻人顺已经听不去旁人的话了,只想了解兄嫂的遭遇,迫不及待地往寒浞身边靠过去。
噗——
寒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身边侍从的佩剑,一剑精准地当胸将闻人顺捅了个对穿!
“你——”闻人顺只蹦出来了一个字,怒目而视,委顿在地,血溅三尺,死不瞑目地化成了一缕冤魂。
寒浞冰冷地收剑,冷笑道:“我送你下去亲自问问他们。”
随即朗声向着周围人宣布:
“听好了!南方阵闻人顺叛乱,屠戮同袍,被我当场诛杀!南方阵用心不纯,即日问罪南伯侯!肃清南方反贼!”
俨然是要把这次伤亡都往一个死人身上推。
姜故烨一时恍然,血液几乎要凝结,身子冷得发抖。
他甚至没来的及和闻人顺重归旧好。
便眼睁睁地瞧着手足在眼前被冤杀。
仅剩的理智用来捂住宣于岚之的嘴,不让她发出指责的吼叫。这是一种懦弱吗?他只想能保全一个人是一个人。
众人还呆愣在原地时,只见寒浞又将手掌抬起放在闻人顺尸身的正上方,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闻人顺浑身的血液开始汇集凝成一道血线,往寒浞的手掌上撞、被他的身体吸收。
而寒浞的脸上露出飨足的畅快。
好像,是用这种方法吸食着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