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崔柏山是公认的村长——不用朝廷认,专门负责管账和对外打交道这块,族长便负责宗族事宜和家长里短,他白日里刚处理过吴家的矛盾。
崔月娥和她婆婆,一个强一个弱,也算和平相处了许多年,自开了铺子后,却突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吴刚不会说话,回回咿咿呀呀来找他帮忙。
清官难断家务事,是有一定道理的。
关无艳边吃边听上一耳朵,刚听到崔月娥的婆婆,故意将买肉的事揽下,结果买了很不新鲜的,外间传来道声音。
来人显然很不客气,直接大步进来,口喊:“啊呀呀,来晚了来晚了。”
他奔至主桌前,拿起个多余的杯盏便道:“我自罚三杯啦!”
说完开始倒酒。
关无艳放下筷子朝来人说:“没人要罚你,根本也没人请你来吧?”
宣平侯卫昭仰头干尽三杯酒,然后挤开李宝珠往关无艳身边一坐:“前几日来玩,不小心听到他们密谋着给你过生辰,那我不得来捧场啊?咱俩啥关系你说是吧?”
崔银莲噎住,那叫密谋?那叫不小心?分明是他鬼鬼祟祟听完了才出声!
李宝珠看着被挤掉的鱼丸子:哼,最讨厌不懂分寸的大人了!
关无艳挑着眉不敢相信:“咱俩有关系?”
宣平侯哼哼唧唧做伤心模样:“咱俩可是生死之交啊,想当初,大雨中,我和你……”
展和风猛站起身,大喊一声:“宣平侯,小生敬您!”
喝吧喝吧,赶紧闭上那张嘴,虽然知道他就是没个正形,但想起他一年至少纳一个妾的真实传说,展和风还是膈应地厉害。
宣平侯看向展和风,突然皮笑肉不笑:“本侯不想喝了。”
关无艳隔衣扼住了他后脖颈,同样皮笑肉不笑:“你想喝。”
“呵呵,对,我想喝。”
喝完,关无艳靠在椅背,凉凉问他:“送我什么?不到万两银子的别出手,丢不起你侯爷身份。”
满桌人憋笑,他们不敢惹侯爷,不妨碍他们爱看侯爷热闹。
宣平侯闻言,得意地从袖管里掏出一卷,一卷画?
“我观察了你半年,已经确定,也该是时候,将这画送于你了。”
他道:“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关无艳懒得理他:“不要,不看,爱吃吃,不爱就走人。”
宣平侯不服气:“这画代表的含义,可比一万两珍贵多了!”
关无艳重新拿起了筷子,不再听他歪缠,听了只会影响自己下筷的速度。
夹起的一口菜肴,却没能吃上嘴。
后院方向,又起一道女声。
侧首望去,崔月娥连滚带爬地进来,涕泪横流地开口道:“艳艳,艳艳呐!”
“娇娇不见了,不见半天了呀!”
“到处找都找不到,巷子里一日走过的人,比我头发都多,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四儿2二巫酒一4戚要是被谁拐走了,可怎么办,哇,可怎么办啊!”
半年前的案子,影响了京城乃至大梁不知多少人家,女儿家必须出门的话,亲人皆是千叮咛万嘱咐,毕竟这自古到今,丧良心的早就将女婴弄死了,能养下的,多少有些在乎。
崔月娥更是卯足劲,想将吴娇娇嫁进富贵人家,理由虽不够正当,总归算是很重视女儿的。
是以她如今是真的害怕,在座的所有人同样担心。
饭也不吃了,正要全部分散出去找,崔月娥却拽住关无艳不放:“你们能找的,我家几个下午都找遍了,就得艳艳,你有大本事,你帮帮姨吧,姨日后再不跟你多话了。”
关无艳无奈地扯开衣摆:“你当我站起来是要作甚?你们吃着,我很快就回。”
她是如此自信,大伙连带崔月娥,便不由安静了下来,当真没再跟出去。
宣平侯看人走了,将画一放,不顾那些虚情假意的挽留,当下转身离去。
展和风和崔银莲,一边担忧吴娇娇那头,一边忍不住时不时打量那画,好奇心啊,挠得人心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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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无艳去了巷中的吴家,她扫过一圈未见异常后,从颈上掏出一只哨子,嘹亮哨声响起,夜空中很快落下几道黑色身影。
他们朝关无艳行礼后,便静待吩咐。
“这家人里的年轻女子,可见到往哪去了,跟着何人?”
“回千户,那女子跟着她家老人往双雁胡同去了。”
关无艳拧眉,双雁巷,不就是此地大门对着的,前排住宅所在的巷子?
吴大娘带她去那做什么?且在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