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娘笑笑,学着好友艳艳模样,云淡风轻就对了。
“秀才他娘,我当初就说的,你家读书人和那外头的不一样,怎么就拖累家里了?看看这面相,俊的嘞,一看就知是文曲星再世了,所以我当初将那嚼舌根的人好一顿啐。”
——崔银莲茫然,你哪位?大姐,我真真是没见过你啊。
“你们当真是苦尽甘来啦!哎,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城里置产,想当年我曾祖父,那可是朝廷……”
——崔柏山默默行开几步,儿孙们齐齐跟上,他转头盯准一看就骨头轻了的崔泽,眼神狠狠示意:你小子别飘!
“秀才娘子?哎哟!我说——”这么大喜事,咋眼神冷飕飕的,不让人将话说完呢!
“展老哥,展族长哦!什么时候搬城里去,您招呼一声,我立马将豆腐店关了,带上几个儿给你搬家件。”
——店主想找贵客崔大妹子,可脖子快伸断了也没见着,儿子还一个劲地悄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啧,要不是留着他们还能拉磨,真想通通丢了出去!
“话说,这古槐巷子,我怎的没听说过?”
“管它在哪,只要是在京城里头,那就怎么都比北坊好,没听吗?地契房契,回头上衙门去,立刻给办,那可是能当祖产的!”
“日头还高呢,不如现在就去城里看看啊?”
“展老哥,带大伙看看呗,让街坊老邻们也涨涨见识。”
……
展族长运用神功,眯着眼老神在在,时而喃喃几句:“老咯老咯,耳朵不行。”
可说起新家来,他到底是破功了。
便是这样,或被裹挟,或是自愿,总之平安村所有人被拥着先进去北坊,将圣旨牌匾好好摆上,留下几个小伙看顾后,又被拥着,连午食也不顾,就浩浩荡荡地进城去了。
关无艳逐渐走到队伍前头,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可想想她的好记性,便又将念头止住,专心听起左右家人说话了。
路边某一处,被出行人群震的退到更边边的牛壮壮,这会正踟蹰着牛蹄,啊,他跟还是不跟呢?算了,还是原地待着吧。
北坊附近已是空空荡荡,正此时,对面南坊走来个闲汉,见到一辆牛车落单在那,顿时眼冒绿光,他搓着手靠近,心想,他要发财啦!
手将将碰到缰绳之际,两排大白牙突然出现在他手边,那牛将绳子一咬,直接抢了回去,接着撒开牛蹄便飞跑起来。
初次遭遇打劫,牛壮壮昏头转向,不往北坊里去,反而冲向了另一头。
闲汉受惊之余,贪念未息,同样撒腿追了上去,牛是聪明牛,跑得也极快,可车轱辘留下的痕迹,牛是消不掉的。
跑到胸腔发疼,几乎要算了的时候,闲汉视线里终于出现那牛,牛停在山脚某处地方,蹄子抬起落下的,不知在扒拉些什么。
这是一片野林荒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草,发出的沙沙声音。
闲汉放轻脚步,生怕惊了那牛,步步靠近直至到了牛尾巴处的时候,闲汉目光随意一转,被眼前一幕惊得发出震天叫喊。
牛又跑了,闲汉仍是僵在原地。
牛刨出的坑里,正露着半截□□身体,剩下的,还被埋在土中。
可已然很明显了,这是一具年轻的女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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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谁也不知城外某处野林里,有个闲汉正站在尸体前瑟瑟发抖。
城门处,城门兵只见前方尘土飞扬,数不清的身影出现其中,且越走越近。
难不成,又又又来难民了?又或者,是哪里的百姓暴动了?
城门兵当真被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城楼上跑,将张守将给请了下来。
张守将一看,便将城门兵一瞪:“这里头的许多人,日日打你眼皮底下过,你就从没记住个一张半张脸?一惊一乍倒是擅长。”
兵士委屈,不怪他啊,近来的百姓,都很大胆呢,日子不如意也晓得反抗了,就比如那帮告官的。
正想着,告官的那帮人走到了城门兵跟前,张守将哈哈两声笑,习惯性将大掌往近前的男子肩上一拍,走前头的展和风不幸中选,当即闷哼一声,尽力咬牙受了。
关无艳立时眼神一射,目光瘆人无比,张守将悻悻收手,他知道她,恩,惹不起。
上一个惹到她的守将,当天下值便借酒哭了一场,不停念叨:“什么女子啊,这是女的吗?半分面子不给,那长枪,我硬是拽不回来啊……”当时他还取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