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彼世,我们已经错过一次,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了...”
“姌姌乖,跟哥哥走...哥哥任你打骂,任你出气,任你怎样都行...哥哥会学着变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过去的李乾津已死,就让新的李乾津继续爱你,给哥哥一次好好爱你的机会...”
他越说喘息之声越分明,越低沉。
小姑娘在他的怀中哭的更甚,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般疼痛。
男人依旧紧紧地环抱着她,仿若松开就会弄丢她一般...
她几近无声地抽噎,儿时的点滴历历在目。
渐渐地,她扬了头,轻轻地摸着他的脸,想着他经历的悲惨,痛苦与疼痛,想着那个白玉无瑕的少年,被命运摧残的面目全非...
一股摧心般的滋味涌上心田。
良久,她终于点了头,原谅了他...
给他,也给自己,一个弥补,一个机会,一个爱人的机会...
陆执低沉地喘息着,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深夜,不知何时开始,浓云密布,天压将下来。
李胤房中烛火通亮,倚靠在御座之上,正与五军都督董骁与镇军大将军宇文图商议围击之事。
董骁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房中:“此地两面环山,弓-弩-手已经就绪,三批轮番值守,日夜待命,他若敢来,插翅难飞。”
李胤半眯着眼睛,缓慢地转着手上的扳指,并未言语。
这时,听到路过的巡逻队伍中,有几个士兵咳嗽了两声。
这已是他今夜听到的第三次,男人眸色慢慢有变,停下了摩挲的手指,抬手打断了董骁接下来的言语,冷声吩咐:“去外边看看。”
董骁一怔,躬身领命,起了身去。
他走到门边,开了门,一惊,外边起了雾,正有渐大渐浓之势。
董骁回首:“陛下,起雾了。”
宇文图眉头皱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李胤寒声:“只是雾?”
董骁更是一怔,旋即便嗅了嗅鼻子,瞳孔微放,返了回来,压低声音:
“陛下,好似有烟。”
李胤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起了极大的变化,心顿时一惊,继而接着,当即便起了身,冷颜,直奔外边而去,确切地说,是直奔沈颜汐房中!
这般巧?
当然不会。
若没记错,陆执通晓伏羲六十四卦,他定然预测到了今夜有雾。
借雾放烟,乃他之杰作,目的加重雾霾,好得意掩身。
他来了!
若没猜错,人就在沈颜汐房中。
他,好大的胆子!
李胤身后跟随上百个弓-弩-手,直朝颜汐所在房中而去,待得到了,一把抽出门口护卫腰间长剑。
顷刻而已,整间卧房已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男人煞时推开颜汐房门。
“砰”地一声。
屋中小姑娘猝然回眸,自然受惊。
人一袭雪色薄衣,正在地上,小脸毫无血色,指尖微微发颤,战战地朝着门口瞧望。
确切地说是朝着李胤瞧望。
再怎么也是个长在温室之中的柔弱姑娘,无论是她深夜在此,还是脸上的慌张都出卖着她。
李胤冷冷冰冰:“宫女呢?”
一边说,一边已经持剑踏入屋中,眼睛瞟向了别处,余光扫过整间暖阁,寻着什么。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
颜汐答着:“去,去方便了...”
李胤冷笑:“都去了?”
颜汐应声:“是。”
李胤侧头斜睨着她:“那你呢,起来作甚?”
颜汐软糯糯地回话:“我,感觉口渴,唤宫女,没人答应,就自己起来了。”
李胤抽动了一下唇角,自然知道她在说谎,接着便一言没发,转身朝着她的卧房走去。
小姑娘跟了过来,立在珠帘内侧,双手紧攥,浑身颤抖,盯着人的一举一动。
李胤的眸子在屋中慢慢移动,最后,落到了床榻之上。
他微微仰头。
纱帐垂地,微弱的烛火下隐约可见,内侧地上,有半个影子。
男人面色阴沉,眸光狠厉,握紧长剑,缓步走了过去,待得到了,毫无余地,挥剑便朝一处刺去,“噗”地一声,尸首倒地。
然,他眸光有变,心口一惊,因为那倒地之人并非他的侄子李乾津,而是一个明显早已死了的宫女。
仅此一顿,便已无法挽回,千钧一发,但觉颈部一凉,身后,已有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别出声。”
嗓音低沉,正是陆执。
李胤一怔,但旋即便“嗤”笑出来。
“好身手。”
雾夜昏暗,他在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