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送的路上,你谢伯伯做局,救下我母女二人...”
“剩下了你一个,绝境之下,你陆伯伯便赌了一次。他跪在了李胤的殿中一天一夜,好言相求,终是护下了你...”
林文竹全部说完,人已泪流满面,紧紧地攥着发颤的手。
颜汐与嬿宁早已泣不成声。
屋中除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泣之外再无其它。
良久,沈嬿宁哽咽着,语声断断续续,先说出了话来。
“那个狗皇帝故技重施,又伪装成了战死沙场,敌军报复的样子,爹爹那般聪明,一定会有所洞察,或许,或许会提前有所防备,或许,或许爹爹还活着...娘...”
林文竹也是如此期盼,甚至每天每夜都在期盼,但七年了...
她没说出来,用帕子擦着眼睛,朝着大女儿点头。
“便是十七年,二十七年,我们也等他...”
“嗯!”
沈嬿宁重重地点头。
林文竹这时把视线落到了小女儿的身上,看着她的脸,轻轻地问道:
“你没有感觉到,他像他么?”
颜汐目光明显呆滞,人恍惚有些溜神,听得母亲所言,寻觅地望了过来,抬了小脸。
然嘴唇微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之出来。
林文竹也未再追问,而是慢慢地把她揽入了怀中。
“他对你怎么样?”
颜汐亦如适才,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方才低落地吐出四个字。
“彬彬...有礼...”
第81章 信念
“彬彬...有礼...”
守在门外的青莲桃红早已泪雨滂沱, 止不住地流泪,双双用帕子擦着眼睛,尤其听到小姐软声软语道得那句“彬彬有礼...”。
没人能够想到, 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与曾经的那个温润如玉,宛若神祇一般的少年郎恰恰相反,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彻底变作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不堪、卑劣、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甚至是个败类...
他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外,与曾经的那个白玉无瑕, 璀璨耀眼的少年已没有了半丝可比之处...
屋中不时话语之声再起,只剩了那最后一个疑问。
问话之人还是沈嬿宁。
小姑娘哭着道:“那他...为什么要囚禁谢伯伯...按照桃红所言很是可怕!他突然暴怒,疯了一般掐住了谢伯伯的脖子,要杀了谢伯伯!”
林文竹缓缓摇头:“他不会杀了谢怀修, 只要他还有一丝的理智在便不会真的杀了他...我想, 怕是谢怀修与他说了什么,他一时冲动,但再怎么, 他也不会真的杀了谢怀修。终归, 谢怀修也不会害他...”
母女三人此番相见,话语便就说到了此。
又过了会子, 天色渐晚, 沈嬿宁盯瞧着时辰,怕卓牧白会来,心肝乱颤, 既怕那男人发现她的母亲和妹妹,又怕给母亲知晓她撒谎之事, 便适时催促了母亲与妹妹归回。
三人道了别。
离开洛水巷,上了车,林文竹便紧紧攥住了帕子,头靠在车窗一旁,撕心裂肺了一般,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想念她的两个女儿,也想念她的亡夫。
然她和他们,一方生离,一方死别。
母女三人都在长安,明明只隔着数里之遥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连最简单的相见都成了奢求。
夕阳西下,马车飞驰,穿过街道。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峻拔男子身披黑衣,头戴连衣黑帽,自暗处缓缓现身,望着那离去的马车,目光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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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曾让人困惑的谜团似乎都已经解开了。
主仆三人终于明白了为何七年前初见他时,他还光风霁月;再见他时,他的眼神便变了。
原来重创之下他曾失去过记忆。
这么说,那场屠杀之后,他也曾过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也终于明白了一年前,陆伯陵为了寻她动用了铁面无私的程北冥守城,程北冥为何会被他三言两语地骗走。
他怕是对他说的便是什么诸如“晟王世子还在”一类的话吧...
颜汐选择了返回陆家。
车中一片安静。
主仆三人都未言语。
只有外边的风声,马声,和青莲桃红依然不断抹泪的声音。
相对而言,颜汐倒是平静。
她平静的有些过于反常,没甚明显情绪,没再哭过,全然不像以前的爱哭包,非但如此,渐渐地小眼神如故灵动了起来,甚至掀开车帘瞧看外边的风景,还招呼了婢女俩人一同瞧看,抬手给她们指着天边不断变换的火烧云,间或笑那么一下,一如往常,好似没有那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