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只是一笑,这种特殊待遇大半都要归功于皇上的赏赐,从上次她帮贵妃说了话之后,皇上要是得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一般都是皇后一份,贵妃一份,她这里一份,若是有多余的,娴妃那自然有,若是没有多余的,那边自然也就没了。
娴妃如今是彻底沉寂下去了,但她本人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极为沉稳,只看她日子还是照常过,没有因为失宠而郁结于心,时舒就知道她还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在宫里,有时候人也活个心劲儿,只要还想活着,有心心念念的东西,就不容易被外物所打倒。
譬如皇后,她其实还生过一个大格格,只是刚生下来没多久,孩子将夭折了,那时候皇后还在坐月子,生生挺过来了,虽然留下了病根,冬天最冷的时候就要病一回,但这几年病的时候就比从前更少了,好得也很快。
长春宫里,皇后和贵妃,纯嫔也聚在一起说话。
有贵妃在,话题的中心自然是离不了养心的柏常在。
贵妃语气不屑,但也是在征求皇后的认同:“娘娘,您总该知道那柏氏的来历吧?一个汉女,连旗人都不是,也不知道是谁巴巴地寻了来举荐给皇上,听说还不只有一个,连着柏氏足有三个呢,是一块儿送来的。”
陪坐在下首绣荷包的纯嫔手中动作一滞,然后又继续了,仿佛从未听到贵妃话中的“汉女”一样。
更下首的仪贵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纯嫔出身不如她,偏偏有了好运道生了阿哥,这才成了她的主位。
要说忌恨纯嫔,倒也不至于,只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能看到纯嫔吃瘪,她自然是高兴的,但又有一种不甘心,要说出身,贵妃也就是有个好阿玛,子嗣,贵妃也更没有,她凭什么拿这种语气来谈论旁人?
除了皇后,大家谁不是靠着圣眷过活的人?
贵妃对底下纯嫔和仪贵人的想法毫不关心,她倒也不会觉得柏常在是个威胁,三个柏常在一起来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
但一想到她们都能凭借着子嗣晋位,心里便陡然生出一种不甘。
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些,身心都有些疲惫时,忽而见仪贵人满心欢喜地捧了两个满纳八宝的精致荷包过来。
荷包针脚细密,纹路精致,用料也是极好的,以仪贵人的位份能有这样的料子,必然是花了大力气的,更不必说上面的纹路都是象征八宝吉相的,且都在佛前供过,可见仪贵人的用心。
近来因为永琏生病而心力有所不济的皇后见了,自是感念她的用心,一时间只觉得身体也好多了。
纯嫔反应慢了一刻,看看手里的荷包,那是她给自己的孩子绣的,小孩子用的小玩意儿,自然不能给二阿哥用,不禁有些遗憾忘了给二阿哥做一个,也在皇后娘娘跟前表示心意。
于是连忙道:“那妾身就随着贵妃娘娘一块儿,给娘娘和二阿哥念经祈福,盼着娘娘和二阿哥身子康健,福寿绵长。”
皇后自然笑着点头应允了,无论她们是否真心,到了佛祖跟前,总归也是有一点用处的。
贵妃却飞快地瞥了纯嫔一眼,因为想着柏氏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什么时候她的事情都由苏氏来做主了?
皇后一贯细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以为然,宫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罢了,只是方才仪贵人那么用心盼着永琏好的,倒是少见。
她摩挲着手中的荷包,换在以往,这种东西再好,她也只会收进库房,而现在看着上面的八宝图案,又想到永琏大病初愈,倒也不好辜负了仪贵人这番心意,便叫人送去佛堂供着了。
日子照旧过着,柏常在又在养心殿侍奉了一段时日,终于被放出来成了贵人,和一起被放出来的张常在住在了景仁宫。
至此,景仁宫有了一个纯嫔的小阿哥,又有了两位新宠,贵妃得知了,更是对着纯嫔没有好脸色。
开春的时候,阿哥所里又传来了永琏生病的消息。
重视的嫡子接二连三的生病,皇上和皇后都很是心急,里里外外把阿哥所查了个遍,但得到的结果都没什么问题。
皇后比皇上要更加心急一些,她知道皇上对永琏寄予厚望,但归根结底,皇上还有别的儿子,但她就只有永琏了。
皇后守在佛堂里,对着佛祖跪了许久许久,起身的时候一个不慎,便将佛前供着的几样东西扫落在地。
旁的都没什么问题,皇后看着宫女捧上前来的八宝荷包出神片刻,一阵心灰意冷,吩咐道:“将这个荷包拿下去吧,收拾妥帖,别叫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