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 翠儿便央求着同人换了去取膳的差事, 出去后,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果然等到了从钟粹宫出来的宫女。
得知贵妃近来心情频频不好的原因是在长春宫时, 两个小宫女十分大胆的在御膳房蹲守了几回,终于等到了在长春宫伺候的好友。
刚选进宫的宫女们年纪尚小, 在内务府学规矩的那段日子感情要好了些也实属正常, 且知道她们是贵妃和纯嫔身边的时,陪同出来的年长宫女就并没有多加约束。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 就是这么一次小小的聚会, 却关乎了皇上最为重视的嫡子的性命。
这一天的冬天来得很早, 昏黄的落日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时, 细密的雪花顷刻间飘然而至,到夜色笼罩之时, 寒风凛冽, 席卷过紫禁城的每个角落。
永琏匆匆从长春宫出来,心里想着从宫女那听说来的话语, 便改了主意去了佛堂。
担忧阿哥受凉,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忙分了两个出去, 去阿哥所取厚衣裳和手炉。
时舒刚睡下就被皎皎叫醒了,她的神情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也有点颤抖:“皇上和皇后派人来请娘娘去西头所。”
西头所是永璜住的地方,皇上和皇后怎么会深夜去了那儿?
时舒隐隐觉得应该是二阿哥出事了。
果然,匆忙间换衣裳的时候,皎皎便低声道:“奴才叫人打听了两句,似乎是二阿哥受了惊吓,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赶过去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惊动了西头所。”
时舒心中一沉,片刻不敢耽搁地去了西头所。
皇上和皇后端坐在上头,底下永璜直直地跪着,场面瞧着严峻。但让时舒松了一口气的是,皇上面上隐有怒色,情绪还是稳当的,看到她来了没说什么,只叫她坐下。
而永璜面上除了担忧,就是气鼓鼓的。
皇后是情绪最混杂的一个,此时眼睛刀子一般刮在永璜和她身上。
看来情况还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严重。
看到时舒依言坐下,而不是梗着脖子和他对峙,皇上心里的怒气才平和了些许,方才因为皇后同他对着干的恼怒也消去了几分,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皇后的不理解。
恢复了理智,皇上在心底一算,皇后的变化其实早从仪嫔去世时就开始了,皇后往日做事是极为理智的,但在永琏的事情上,许是关心则乱,反而没了章法。
这么一想,皇上便觉得皇后的怀疑多半是她多心了。
而时舒一边担忧地望着永璜,一边听着嬷嬷的回话,对眼下的情况才了解了几分。
二阿哥傍晚时去了佛堂,为皇后祈福,回西三所时却被狂风给吓着了,直说自己瞧见了女鬼,人如今在西三所躺着,还时不时地在梦里呼唤仪嫔母子,十分渗人。
皇后闻讯赶来,因为二阿哥见鬼的地方就在阿哥所附近,便吩咐人四处搜查,永璜不知所以,下意识便拦住了。
不料永璜的阻拦,在皇后眼里就成了他有故意害二阿哥的嫌疑,于是皇后更加不依不饶,就连皇上来了拦着,她都不肯改主意。
此时伺候的人都被赶去了外面,皇后说话也愈发没有顾忌,此时对着时舒哽咽道:“哲妃妹妹,你也有孩子,想必你能够体谅我的一片慈母之心,永琏如今还魇着,嘴里一声声地喊额娘,我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永璜和永琏素来要好,我也不信永璜会这般害弟弟,但保不准哪儿就有那黑了心肠的奴才暗地里做些什么……”
皇后说话还是一贯的有水平,先是忽悠,而后就是暗暗把话往严重了说,宫里一向禁止厌胜之术,她却把永琏吓到了一事往这上头扯,若是皇上听了一怒之下,没准真的会不顾忌永璜的名声,直接答应下来。
果然,不抬头,时舒都能感觉到皇上的怒气正在积攒中。
时舒立刻便起身,跪在永璜身边道:“娘娘若是这么说,妾身实在是不敢当。若是这西头所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也是妾身没把孩子教好,要查,请娘娘索性连妾身的储秀宫一并都查了,妾身才能安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定然早就叫人去查问了,眼下她必须要先拖延时间,避免皇上着急之下答应了皇后的主意,带累了永璜的名声,也让永璜和永琏日后的相处出现问题。
毕竟对于皇上而言,兄友弟恭是一个很重要的加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