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悦声音里饱含感情,让大家的心里盈满复杂的情绪,有一种被人牵挂的感觉。
“杜娘子遇到这种事情,我自然要周旋一二,后来左思右想,想着王军爷是郎中,他肯定有办法,我便让我夫君去请,那时候我就想到,王军爷毕竟是男的,让他来给杜娘子接生,自然会引起一堆闲话,王军爷也想到了,但是作为一个郎中,他不会看着一个本该可以活着的人,因为守旧的观念而不去救。”
“他来了,也想出来办法,让刘婆婆配合着把杜娘子的胎位拨正,然后顺利生产,虽然最后孩子没有保住,但是总算抢回来杜娘子的命。”
大家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杜娘子的命是救下来了,却有人开始说一些让人不看入耳的流言,不仅逼得杜娘子活不下去,甚至连杜娘子两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大人散布流言,挑唆孩子在学堂欺负云儿,乡亲们,你们可以换位想想,这件事要是放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该怎么办?”
“这些流言,我来给你们学着听听,你们自己体会体会。”
“杜娘子那孩子生下来身上就是青紫的,那是因为在肚子里时间过长窒息,才会这样,有人说,这是因为孩子被戳坏了,说杜娘子的男人死后第二天,她就钻进了小叔子的房间……”
“说杜娘子太骚了,生孩子还不忘勾引王军爷,叉开双腿让人家看……”
“云儿在学堂被欺负,说她晦气,说她娘克父克母克儿子,碰到她会不详,一个二岁的孩子,被人带头这样说……”
顾希悦一声一声学着,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字一字说出来,说的她心尖都在打颤。
这些话别说加诸在杜娘子身上,就是从顾希悦自己嘴里说出来,她都受不了。
恶毒之味,令人发指。
她每说一句,宋婶和王婶脸色就难看一分,而且,大家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他们。
两人无地自容,恨不得原地消失。
联想到最近被人说闲话的痛苦,现在再从顾希悦嘴里听到自己当初说出去的话,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话是自己说的,当时还以这个为乐子,到处跟人说。
拿自己这些天的痛苦跟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及万分之一。
那些说她们两家互相睡的流言算什么,就这她们都觉得活不下去了,杜娘子经受了那么多痛苦,最后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过来,孩子没有保住不说,还被人这样侮辱,能活下来简直太不容易了。
她们怎么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甚至在家里也口无遮拦,把几个孩子也带的跟风,后来给他们说在学堂是怎么针对云儿的。
她们还不觉得什么,还很认同的点头,还让自己的孩子离云儿远点,小心沾惹上晦气。
两人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时候就算顾希悦不惩罚她们,她们在乡亲们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我想问问你们,特别是生过孩子的人,请问,谁生孩子不叉开腿生?”
这句话要是在平时说,大家肯定会联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但是这时候,气氛如此压抑的情况下,大家还沉侵在杜娘子的悲惨生活中,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一种调侃。
反而都沉默着,第一次觉得,有些话的杀伤力简直吓人。
“在方家,要不是方老二一直暗中照应着杜娘子母女两,说不定云儿早就不在了,他一个善良的人,在母亲和大哥去世后,好心让自己嫂子住到东屋,他自己则搬去了西屋,他想让自己嫂子住的好一点,结果到有些人嘴里,就成了杜娘子钻小叔子房间,让你长了嘴是用来吃饭说话的,不是让你喷粪的。”
顾希悦说着,眼睛都瞪圆了。
方婶和宋婶一个蜷缩,两人缩在一起,都不敢抬头。
人群里之前跟着说闲话的人,这时候都羞红了脸。
“甚至就连王军爷都不放过,王军爷医者仁心,传到你们耳朵里,就是那么龌蹉,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把你们的心掏出来,看看你们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那样的话说出来不嫌扎嘴吗?”
顾希悦见差不多了,转身回到棚子里,萧珩见她过来,连忙给她递过去一碗水。
顾希悦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心里总算平静了些。
人们坐着,慢慢开始有人小声讨论着,渐渐的声音大起来。
“顾娘子,以后我们绝对不会这样说话了。”
“顾娘子,你不要生气,你告诉我们,以后再这样做该怎么惩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