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虽远,但前面那人提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着,后面的却是跑得痛快,优越的身体素质,也呼吸急促、跑出一身热汗。
五条悟紧盯着目标,看着黑点放大拉长,伸展成小小少年。
阳光穿过枝叶,洒出斑斓的金色光路。黑发少年听到身后鼓点子似的脚步声,回头向后瞧,露出白皙清隽的面容。
刘海,细眉,狐狸眼,古典耐看的长相。
“杰!!”五条悟飞扑上去。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力撞得夏油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好……”夏油杰小声回道。
声音很轻,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已经初现未来被女孩子追捧的低醇优雅。
五条悟紧紧拥抱着挚友,耳朵贴上柔软温热的肌肤,真切的感受着颈动脉的勃动,甚至于听到了心脏跳动声,均匀的、有力的、鲜活的声音,和那副冻得冷硬、生命凋零的尸体截然相反。
他的眼眶酸涩,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将要涌出。
像是在寒冷中行走太久的人突然进入温暖的地方,冻到失去感觉的身体被热量唤醒,胸口烫到发烧,指尖绷紧发麻,刚刚止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为冷、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好不容易离开寒冬,开心到哭泣。
“好久不见。”毛绒绒的脑袋抵着他的肩膀,语调不稳,像是因运动而喘息,又像是……在哭。
夏油杰困惑极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小动物绒毛似的细软白发弄得他有点痒,加上胳膊被紧锢的痛感,夏油杰不自然地扭动身体,考虑着如何让他松开。
“杰,你是我唯一的挚友。”
和他头发一般温软的声音说着,这回听得很真切,奇奇怪怪的少年的确在哭,脖颈似乎都感受到冰凉的泪水。
夏油杰抿着唇,左手虚虚环着白发小子,右手顺着脊背轻轻抚摸着,像是他小时母亲所做的一样。
“我叫夏油杰。”他轻声说道,你认错人了。
五条悟抬头直视着他,被泪水洗涤过的蓝眼睛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清亮明澈,薄红眼眶和挂着泪珠的纯白羽睫更添一份脆弱。
“杰。”他忽得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怀,“我是五条悟,你未来的同学兼挚友,请多指教。”
*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真的很奇怪。
且不论先前的行径,单说他们上山这路上,炙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存在感极强,叫人总怀疑是不是嘴边搭了米粒、头上插了根稻草什么的。
夏油杰忍不住转头,不出意外地和蓝天般的眼睛对上了。
我发现你在看我了——夏油杰用眼神示意。
正常情况下,偷看被发现的人肯定会灰溜溜地转开视线,装作一副不经意看到的模样。
但是这位同学脑回路显然不是常人。
他面色坦然,大大方方地注视着他,甚至还有得到关注的雀跃:“杰,有什么事吗?是提不动行李箱想让我帮忙吗?”
“不……”
五条悟完全没理会他拒绝的话,径直夺走他手中行李箱,帅气地甩到肩头,和不良高中生将书包扛在肩上的动作一模一样。
“还挺沉,我想想,今年杰才14岁,正是需要好好保护的年纪!”
谁要你保护?
夏油杰看着身旁少年。身量不比他高多少,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看上去比他还小。
不知道娃娃脸又误会了什么,豪迈地挥手道:“不用跟我客气,以后你回报的机会多的很,多请我吃几次喜久福就行。”
“……”夏油杰不评价他的话,转而问道,“五条同学,你的行李在哪里?”
“喊我‘悟’!”五条悟嘴角下撇,神色瞬间由晴转阴,夸张表达出内心的不满,“我都喊你‘杰’了,作为交换,你应该喊我‘悟’,而不是什么五条同学,五条桑,五条君这种生疏又麻烦的称呼。!”
东京这边,第一次见面称呼会这么亲密吗?
夏油杰皱着眉,喉结微动,艰难而羞赧地喊了声:“悟……桑。”
“勉强还算顺耳,”五条悟翘着嘴角,这才回答之前的问题,“诺,行李在后面。”
?
他后背明明空空荡荡。
夏油杰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身后长长的阶梯,约莫50米处,肌肉虬结的大叔西装革履,双手提的满满当当,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这是你的叔叔?”夏油杰试探性询问着,总不会是传说中豪门少爷的保镖吧。
扛着挚友行李箱,仿若信步闲庭的五条悟摇头:“不是哦~是我的司机兼家仆。”
原来是封建地主家才会出现的仆人!
“猜猜看,为什么不是保镖?”五条悟促狭地眨眼,期待的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