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实在喝不下。”
廖子璇觉得宁悠悠心里有事,可能跟昨天晚上跟小姨的那通电话有关系。
宁悠悠将外婆一家人都是白眼狼这样的想法奉为圭臬,一旦这种信念动摇或者出现了某种裂痕,促使宁悠ʝʂɠ悠想要替李青萍讨个公道的执念感就不再强烈。
“你该不是临阵打了退堂鼓吧。”廖子璇提醒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宁悠悠心神一动,抬眼看向廖子璇。
“刚刚看我妈的日记时,我就一直在回忆,我也想起了许多关于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小姨他们的事情。其实他们对我还不错……”
“你就觉得大家之前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差,今天要是撕破了脸是不是对他们伤害太大?”
宁悠悠微微颔首,廖子璇看着她这样瞻前顾后的神情气儿不打一处来。
“宁悠悠!”
廖子璇指着林昂和廖子璇,“我们三个今天能来这里陪你,是因为你想要帮阿姨讨个说法,我们认可你,所以帮助你。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毫无斗志。监狱里的犯人还有三分善良呢,你也能体谅吗?一个人的好坏从来不是百分百的,衡量的天平在你自己的心里,就算一个人的好只有三分,你愿意为了这三分原谅他的七分坏,那他对你来说,也就算得上个好人了。”
廖子璇顿了顿,然后问道,“所以,宁悠悠,如果你此时此刻,觉得帮阿姨讨个公道不重要了,觉得外婆一家情有可原,觉得十几年之后想起这件事不会后悔,那我们现在就走,不耽误你们晚上的家庭聚会。”
说完,廖子璇拉着许春天转身就要走,许春天反握住了廖子璇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别这么冲动,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魄力的。”
林昂也过来劝,“子璇,果敢是你的优秀品质,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和你一样干脆利落,是个人都会有犹豫的时候。”
廖子璇也不是真的想走,她看着缩成一团的宁悠悠问道,“你要我留下吗?”
“要,我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宁悠悠这才恢复了点元气,声音听起来也不是病恹恹的了,她拿起刚刚放下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张卷子里的错题不搞清楚错在哪里了,下次考试再有这道题还是会吃亏的。”
许春天好像知道昨天的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帮助宁悠悠了。
她也曾经这样执着地寻找过一个答案,最后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回答。
这是许春天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想提及的秘密,也是她为数不多过不去的坎儿。
所以,她不想宁悠悠遗憾。
许春天揽过宁悠悠的肩膀,替她加油打气,“那就问个明白吧,趁着还没成年,还可以光明正大的任性一下,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会被原谅的。”
廖子璇想起宁建国昨晚对宁悠悠满目的怜惜,脱口而出。
“放一万个心吧,就宁叔叔这么宠她,就是成了年,以后结了婚,该任性也能任性的。”
“他那是把对我妈的愧疚放到了我身上。”
宁悠悠难得聪明一次,却说了令人这么心疼的句子。
这时,楼下单元门的电话响了起来,保姆过去接起电话,然后按了下开门的按钮。
“谁啊?”
宁悠悠拿起手机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最早的通知是发给四姨和小姨的,约的是五点钟。
这才四点。
保姆答道,“说是你二姨。”
“谁?我二姨怎么来了?”
宁悠悠一骨碌爬起来,却因为没怎么有力气,一下子跪到了沙发上。
林昂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许春天走到餐桌前翻找着什么容易消化又顶饿的东西,最后找到了一根香蕉。
“先吃口香蕉吧,你这样一会别低血糖了。”
宁悠悠老实地接过香蕉吃了起来,只是她心不在焉,吃了两口,香蕉的长度都没怎么变。
廖子璇说道,“计划外的事情常有,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宁悠悠苦笑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很多年没见过我二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不该说的?”
人未到,声先到。
四人默契地抬头,循声望去,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美人就这样款步走来。
即使是双手拎着许多礼品,也耽误不了她摇曳生姿。
大波浪的亚麻色卷发随意散落在肩上,黑色的不规则剪裁的裙子是小城市里从没见过的款式。
她未施粉黛,大概只是涂了一点口红,却那样的好看,也没有浑身丁铃当啷全是首饰,只戴了个飘蓝花的冰种翡翠镯子。
这个女人,跟廖子璇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好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