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儿道:“那是什么?”
丁阿三道:“追缉你的锦衣卫。”
吴宁儿道:“为什么呢?”
丁阿三嘿嘿一笑,道:“因为他们和秦帮主不一样,自己不能做自己的主,如果得不到你的秘密,他们就可能会毁掉秘密,这样可以向上头蒙混交差。眼下我最期望的是他们没有沿这条道追击,咱们平安无事,如果真的追来了,我怎么也得设法让他们和秦帮主撞上,让四海帮和他们先斗起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逃脱。”
吴宁儿看着丁阿三的脸,由衷赞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人物,跟着你我可放心啦。唉,丁三哥这么大的本事,若是加入这些江湖门派,早就资格做他们帮主了。”
丁阿三笑道:“曾经有个真正有本事的大人物雇了我的车一个月,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他说‘才高于志,土木形骸’,我觉得很是在理。姑娘读了不少书,也当明白这个道理吧。”
吴宁儿却道:“什么意思?我真不明白呢。”
丁阿三道:“他给我说,一个人志向太大了,对他自己来说多半是个不幸。那些志大才疏的,搞得好的事倍功半,搞不好的祸及家人;那些怀才不遇的,空有抱负却一事无成,免不了郁郁寡欢。那些功成身就的,成功的路上,步步艰难,少不了要勉强别人又勉强自己,日子过得可不开心。所以,一个人的能力要比自己的志向大,就能脱离苦海了。姑娘,你看我这能当帮主的材料,只干一个赶车的活儿,轻轻松松,岂不快活得很!至于土木形骸,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保持自己本来面目,不去为别人而活,那更是自由快乐多了。”
吴宁儿默默体会,心中豁然开朗,道:“这话大有道理,他果真是个真正的大人物,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丁阿三垂下眼睑,黯然道:“他是一个大官,也是大学问家,可惜啊,懂得这些大道理,却作不了自己的主,还死得那么冤枉。朝廷这些是非争斗,又远远比江湖的搏杀更为险恶残酷,咱们老百姓还是远远躲开的为好。”
吴宁儿愣了一会,只是轻叹一声,默然无语。
这时丁阿三突然道:“小心,有变!”一把拉起吴宁儿,窜入路边的大树后。
只听得马蹄疾响,驿道上两端尘土飞腾,烟尘中分别冲出一彪人马,马上骑士均是身披铁甲,黑衣斗篷,手执大枪弓弩,径直冲向那群江湖汉子。
马队中一头戴白缨的骑士高声发出号令,蓬的一声,弓弩齐发,那十来匹马猝不及防,尽皆中箭,马上乘客也有三四人中箭跌落,仅有两人见机极快,一人飞身掠上树梢,踏树远遁而去。另一个更是轻功惊人,如离弦之箭,一窜即逝,身影刹那间便没入道路旁边的密林中。
丁阿三惊道:“这群人中居然还有这等好手!跳上树梢的是软包蛋,这倒也罢了,另个那个飞得像箭一般的人,轻功比软包蛋还要厉害,我倒是走眼了,也不知道这人是哪个帮派的。”
马蹄声中,余下的江湖汉子大呼小叫,匆匆拔出刀剑武器应战,此时两端的马队已然冲到,只见刀光飞舞,血肉飞溅,只有几声零落的兵刃相击之声,那群江湖汉子毫无还手之力,全部被砍翻在地,几名黑衣骑士手执长枪,纵马上前一一对地上尸体补剌。
两队人马完成剌杀之后并不撤离,众人排成整整齐齐两行,勒马肃立不动。
那白缨骑士从马队中跃出,策马行至二人面前士道:“锦衣卫捕杀逆反,二位请随我来作证。”
丁阿三陪笑道:“将军,您既然是执行军务,我们只是路过的老百姓,有这必要么?”吴宁儿也露出非常害怕的样子,缩身在树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出。
白缨骑士冷眼看着吴宁儿,手扶刀柄,森然道:“军令在此,若有违令,格杀无论。”
吴宁儿心中一颤,连忙去瞧丁阿三,丁阿三无奈摇头,笑道:“姑娘,咱们都是温顺良民,也只好跟他们去了。”
马车夹在马队中前行,缓缓走了几里路,又折向南进入了另一条岔道,留了一多半人守在路口,余下之人继续前行。
看似荒野之外,路面却平整宽阔,两旁绿树红花,芬芳袭人,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宅院,青砖红瓦,朱漆大门,倒ʝʂɠ像是一户乡绅的院宅。白缨骑士让余下的军士在门外留下,自己领了二人进入宅院。
穿过前庭,白缨骑士推开大门,自己留在厅外,让二人进入。
只见一处极为空旷的大厅,比平常人家的大了不止三倍,因为实在太大,厅中还有几处大圆柱,四周窗户紧闭,光线昏暗,却并无一件家具桌椅,也无中堂横幅,只在远远的厅堂尽头,站了一个全身漆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