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母亲的忌日。
自他从他老大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驱车去到江县,去农村那小坟包给母亲磕三个头。
那小坟包上,甚至就连一个碑都没有。
每年忌日这一天,那坟头的杂草长的及人高。
就算是身份,也从未展现在亮光下,有些事能做,有些却不能。
只有他追随着养母遗嘱的地址寻过去。
那是村子里村民的坟地。
他为了确认,一个一个去询问,才最终确定了母亲的坟。
他那时就下定决心。
等到他完成了任务,一定要将母亲迁到最昂贵的墓园之中去,与那些所谓的豪门高门祖宗的坟比邻,也叫他们死不安眠!
这是c市最贵的墓地,又是最贵的位置。
他因为碍于身份,没有做的事情,现在薛凛安代他做了。
薛凛安道:“你承认了。”
他叫周景润查薛尉廷的生母,也只能从养母查起,毕竟隔的时间年限太久,很多事情查起来已经很难了。
薛凛安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后退一步,与薛尉廷并肩而站。
“她应该很欣慰,唯一的儿子,如今有这样的成就。”
薛尉廷哂了一声。
这一声,是在哂他自己。
“她怕是不会想认我。”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尉廷都厌弃自己的血缘。
肮脏的,令人所不齿。
若是有选择,他甘愿在母亲生产当天,死的人是他。
薛凛安说:“你这是连我也给骂了。”
他笑了笑,“确实,也该骂。”
生在这样的家族中,无法选择。
在知道这些内里的腌渍事之前,他恐怕还以身为大家族的继承人为傲。
可现在他只想将它,连根拔起。
薛凛安说:“我的车在外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走至墓园门口,再扭头望了一眼,看见那隐在黑夜之中的身影,伏在地上,三跪九叩。
薛凛安在墓园外的车边倚着,抽了一支烟。
深夜里,墓园这边的人很少。
墓园阴气重,也鲜少有人选择晚上过来扫墓拜祭。
两人离开的时候,薛凛安开车,薛尉廷坐在副驾上,没有开口说话。
车辆停在了薛家大宅门口。
薛尉廷没立即下车,低头咬了一支烟,“条件。”
迁坟的这件事,就替他做了他的身份所不能做的事,他理应感激。
或者,和薛凛安有相对等的条件转换,是最正常的。
“薛老夫人,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吧。”薛凛安手里的烟蒂朝向窗外,轻轻弹了弹上面的烟灰。
薛尉廷:“是的。”
既然薛凛安能查得到他的身份,也自然追根溯源,就能知道薛老夫人。
他当时能顺利进入到薛家,也多亏了薛老夫人。
“杜清龄也知道。”
薛凛安继续说。
薛尉廷眸光闪烁,“你……”
“这个查不出来,是我推的,”薛凛安说,“杜清龄和徐盛的车祸,也是你帮忙的。”
在事后,薛凛安就曾怀疑过杜清龄身后有一个背景强大,或者是组织强大在帮助她。
现在,他也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薛尉廷没有开口。
有一些纪律,让他有些事不能开口,可没有否认,其实就相当于默认。
薛凛安把烟蒂熄灭,“下车吧。”
他先下了车,薛尉廷顿了几秒钟才下来,“我以为你会提叫我远离姜佳宁。”
薛凛安笑了一声。
“没必要,我不用你让。”
薛尉廷看了薛凛安几秒钟,也笑了。
的确不需要让。
因为他已经出局了。
两人身高身量差不多,从停车场,并肩朝着那黑逡逡的薛家大宅走近。
薛凛安问:“你为了什么?”
薛尉廷的皮鞋踩在草地上,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最开始是为了我妈妈,后来是为了……正义,为了像我妈妈那样的女孩子,找回自己的人生。”
……
徐振海的身体好了一些,就又开始叫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吃饭了。
除了尚且在医院的徐盛徐诗颖父女两人,要求徐汇夫妻和杜清龄姜佳宁都到齐。
这一次,还叫来了薛凛安。
近来,因为薛纨的关系,薛敬堂俨然是已经将薛凛安放在了第二位上。
因为刚刚才八岁的朱琪,现在应该是叫薛琪,深得薛敬堂这个爷爷的喜爱,甚至叫家里的管家每天司机接送小少爷,亲自监督他写作业。
爱屋及乌,就连对罗芸这个小门小户走出来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开始没那么厌恶了。
虽说暂时还没能提出叫罗芸搬回薛家,但是等到祭祖大典后,恐怕也就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