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眼泪流满了皱纹,“明公子......已失踪多日了。至今......生死不明啊!”
如晴天霹雳一般,寒露愣在了那里。
“老夫人悲恸过度,如今也是缠绵病榻,怕是......” 管家低头擦着泪,“郎主在长安回赶,也不知赶不赶得上了。”
管家边说着,边引二人入了内庭,交代了那不认识寒露的丫鬟,便留在内庭门廊外,目送着那丫鬟带着二人入了老夫人的屋子。寒露走近了床榻,老夫人头发灰白,面容枯槁,唇色铁青,微微张着,呼吸很是困难。寒露蹲了塌边,轻轻唤了唤,老夫人无半点反应。她诊了脉,又扎了几针,自灵袋中取了枚丹药,给她服了下去。老夫人猛喘了一口气,面色渐渐才恢复了些生气。寒露又转身要丫鬟问了老夫人近日的汤药方子,看了看,又提笔补了几味。
云隐见寒露忙着医人,又回了外庭,问那管家些明公子失踪前之事。可这管家只知明公子那一日出了门,就再没回来。
“是我倏忽了,那日忙些琐事,竟没注意到公子出了门。”管家叹了口气,“不过那日也是奇怪。我家公子最不爱日间出门,就是出门也是坐着肩舆。可那日,竟是兀自走了出去,谁也不让跟着。”
“阿爷莫慌,我一定将绛儿寻回来。”寒露走了过来,“师兄,我们走罢。”
“这就走?”管家愣了,“这夜深了你们要去哪里啊……”
“阿爷,我刚给老夫人医了身子,这是滋补的方子,”寒露递了叠好的方子给管家,“老夫人修养几日便会醒来,这方子配合原来的方子好的快些。”
管家接了方子,“可是你……”
“阿爷放心,我修了道法,”寒露道,“我有些地方,要去寻寻,或能寻些踪迹。”
两人告别了管家,便匆匆离了明宅。
寒露自顾在前面走,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个师兄,以瞬移极目各处寻着,去了那早没了人的乐府,戏院, 又去了那店门紧闭的食肆,酒馆,寻遍了蜀郡的角角落落。冬日夜深人静,徒有几个流民在路边佝偻着身子,又偶遇个醉酒的摇摇晃晃,见了两人瞬移而过,只觉得是眼花。云隐只跟着,一言不发。他没见过露露这般模样。她很急,但并不慌,有条不紊的寻着各处,躲着行人,笃定而疏离,全然不似平日里那傻乎乎毛燥燥的露露。她风驰电掣般的移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根本不理会身边还有个他。
寒露喘着气,郡里都寻遍了。又望向了远山,一个瞬移,又奔了过去。
夜色深幽,山涧清泉汩汩,林中猿声啼鸣。
两人来到丈人山,在一处峭壁外停了下来。
寒露钻入了一个狗洞大小的洞口,钻了几米才又豁然大了起来。洞内又有许多小洞,寒露入了洞便各个洞口寻着。
云隐也跟着钻了进去,四顾望着,此洞宛如一座山中宫殿,很是辽阔,洞中四壁有光,四面均有小孔通风,山间空气可入,清风徐来,舒适的很。再仔细看去,又有山泉水流过,水缓处有池,游鱼摇曳而过。
寒露寻了一圈,不见一丝踪迹,一股气终于用尽了,瘫坐了地上,抱着双膝,呜呜哭了起来。
云隐见她身子冷得发抖,便起了篝火,又坐了她旁边。寒露头埋在臂里呜咽了半晌,只觉得热乎乎的,抬起了头,师兄坐在她旁边,火光映红了他忧虑而怜惜的面容。
“又哭肿了。”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他不知这绛儿是谁,但是露露哭得仿若这世上再无人可依了一般,让他的心发紧。
寒露靠近了师兄,侧着头依了他肩上,泪眼朦胧中,看到了远处墙壁上那有些斑驳的三个红字:
清風洞
“这三字是他题的,” 寒露喃喃道,“我们以前约着要常来这里,只是爬山很是折腾家仆,又不敢晚间来。”
云隐也看向那字,又转头看向露露,在火光映照中,她双眼红肿,嘴唇干裂了。云隐给寒露递上一壶水,寒露呆呆的接过了壶,看了会,似是刚反应过来般,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喝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
又把那把麈尾扇上从怀里取了出来,打量着。
“这把麈尾扇是绛儿的宝贝,他从不离手的。连睡觉都是抱着的。”
一段往事,方才缓缓向云隐展开。
第ʝʂɠ四十六章 故人
寒露一家当年流落到蜀地,原是想采草药,顺便卖些药材和行医,略微维持下生计。哪知是只想到了蜀地药草出名,却未曾想到医者也是众多。爹娘在一次行医时,以祝由术治了怪病,驳了某个有名望的医师颜面,便被一众医者污蔑,道这祝由术是巫术,又道爹娘是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