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攥紧了口袋里的平安锁。
“到了。”叶舟拐进公安局。
稳稳停好车之后,三个人接连下ʝʂɠ了车,后面的同事也开始忙着把尸体推到法医室去。
尸体被裹尸袋封好,经过几人身边时散发的味道让白苏胃里又翻涌起来。
陈无妄居然还是没什么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上前几步:“等一下,我想看看这具尸体。”
吴鑫对于他刚刚站在路中间的事情还心存芥蒂,“啧,别耽误我们工作。”
叶舟了解吴鑫的脾气,知道他也不是真生气,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但陈无妄这时候想看尸体的确不好办,不管是他还是白苏,都没有这个权利。
“那你换身衣服,跟我去法医室吧。”汪法医从几人身边经过,丢下一句话。
白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汪法医素来不喜欢别人在他解剖尸体的时候进去打扰,白苏刚来这里就因为不懂事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如今竟然主动邀请陈无妄去,白苏看了一眼陈无妄,跟着举手:“我也想去!”
虽说那场面绝对会给白苏留下心理阴影,但她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惨烈的死状,又是什么东西,致使警车在原地打转。
汪法医“嗯”了一声,已经进了警局。
吴鑫无处发泄,左右看了看拉住刚下车的刘岩,“快点搭把手啊!”
带着陈无妄换了件衣服,白苏直奔解剖室。
刚推开门就听见汪法医的声音:“口罩戴好,不许吐我这里。”
白苏连忙捏紧口罩上沿,又确定下沿也紧贴着下巴。
屋内的味道有些古怪,消毒水参杂着尸体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无孔不入。
但比起今天在刘福军家已经好了太多。
解剖床上的刘福军已经看不出面貌,暗红色血迹满身都是,进进出出的白色蛆虫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扭动,还时不时弹起来,让做好了心理建设的白苏仍是没敢靠近。
陈无妄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汪法医身边,刘福军身上的伤口很奇怪,又遍布全身,衣服都被抓得破破烂烂。
像是被什么野兽翻来覆去在爪子下折磨过。
那段舌头放在旁边,法医助理刘岩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做病理切片化验。
手下动作不断,刘岩嘴也没停着:“啧啧啧,师父你看这舌头,舌根处断口很不平整啊,像是被生生拽出来的。”
汪法医没给一个眼神,倒是白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觉得舌根一阵疼,怪不得报案人说只听见一声尖叫声,可不只有一声吗,刚叫出来就被拔了舌。
陈无妄看着那些伤口,血肉外翻,几乎能看见骨头,关节都被外力扭断,不正常地弯曲着。
“刘岩,准备记录。”
一切准备就绪,汪法医终于开始工作。
汪法医和刘岩旁若无人地交流尸体情况,陈无妄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什么,神情极度认真。
场内唯有白苏看起来脸色不好,她开始后悔要跟进来。
刘岩取了蛆虫测量其长度判断死亡时间,白苏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离这些东西那么近还神色自如的,只知道看见汪法医下刀隔开尸体腹腔的时候,内脏一片白花花被这些虫子覆盖时,自己的承受能力达到了顶峰。
就在她快忍不住的时候,陈无妄挡在了她身前:“我们走吧。”
白苏求之不得,但又担心陈无妄是因为自己才提前离开,摇头道:“没事,你先看,我能忍住。”
陈无妄摇头:“不用,我看完了,走吧。”
也没等她回答,已经向外走去。
白苏无奈,跟汪法医打了声招呼也往外跑去。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陈无妄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苏更加疑惑,随即又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成为鬼,至少要尸身不腐?可是这个刘福军都被那些虫子啃成这样了,而且味道已经这么一言难尽,内脏都快被啃没了……”想到那个场景,白苏一阵恶寒,继续道:“所以他应该不会诈尸吧?”
陈无妄“嗯”了一声:“所以不是他,而是杀他的东西。”
陈无妄没有用“人”来指代杀害刘福军的凶手,而“东西”二字包含的信息又太多,白苏反应的时候,陈无妄已经下了楼梯往外走。
白苏几步追上去:“什么东西?是你说的女人吗?”
陈无妄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不害怕了?”
白苏一愣,实话实说:“我怕啊,怕鬼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我知道陈茉是个好鬼,我还是会被一开始看见她的那一幕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
白苏看着陈无妄,神情严肃:“但我觉得,你上次说得很对,‘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有善恶之别’,如果总是让我遇见他们,会不会也是一种缘分?就像你们道教说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