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推一把,只要再一把,他龟裂的防御线便能立刻全线崩塌,所有秘ʝʂɠ密就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被倾泻到光天化日之下。
但偏偏在此刻,陆文化却像是从困境中找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支点,脸颊痉挛地冲徐泽帆笑了一下:“警官,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这个人的名字?说明你们也是猜的,是吗,你们想诈我!”
说完,陆文化便不再言语。
徐泽帆心里咯噔一下,失败了。
他的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所有的一切都失败了……
他想起了他责怪郑屿的话语:你太冲动了,没有证据为什么要抓人。
最起码我们抓到了陆文化。
那是个小喽喽。
你这样很有可能会害死我们卧底的同事。
目前看来陆文化知道的还不少,但是他赌输了,他不肯交代……
——
医院里,背后的女警过来了:郑警官,有个情况和您汇报。
刚刚医生和我说他们原先诊断贺乐乐有双相情感障碍和精神分裂症,早上看到贺乐乐的症状,医生有些疑虑,所以中午抽了病人的两管血送了精神卫生中心进行检测,发现她们都吸毒。
郑屿瞳孔急促张大,“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吸毒引起的症状和精神分裂症表现类似,如幻觉、妄想、思维紊乱等,幻觉以鲜明、生动的视幻觉和听幻觉为主,妄想以被害妄想为主。我们来的时候和医生说这两个女孩子是从缅甸被救回来的,所以心理科医生判断先入为主了,这是家综合医院,还是和治疗精神疾病的专科医院有所差距,但是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因为综合医院没有吸毒检测这一检验项目,所以他们今天早上送检了,报告这个时候刚出来。”女警一字一句地在汇报。
和毒品有关,这个罪大了!中国对禁毒的态度,可谓是一贯高压,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可以触及到这条线。
作为警察,他们业内都知道,有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上有几种事做起来是“地狱难度”,分别是在俄罗斯禁酒、在美国偷税、在墨西哥禁毒、在中国贩毒。
这些事都带着深深的本国特色,美国人把税务看得无比神圣,俄罗斯人无酒不欢,墨西哥现在已经是毒枭王国,而中国,则对毒品深恶痛绝,对毒品的抵制是中国政府的坚定国策。
郑屿立马打电话给徐泽帆:“拦住丁丽,她涉及到了毒品,这个性质就严重了。我们可以申请继续对她进行拘留。”
“来不及了,郑屿。”
“徐泽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丽、盛温、陆文化、张云朗已经都被保释出去,他们现在已经踏上了飞往仰光的飞机。”
“为什么陆文化会被保释出去?他是强奸未遂啊,我不理解!”
“陈蔚作为嫌疑人,证词不被采纳,许晓琴诊断出双相情感障碍和精神分裂症,你知道的,精神病人的证词也定不了罪的,所以……”
“但是拘留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
“是的,因为没有证据。缅甸驻华大使馆施压了,说我们无端扣留外籍民众。"
……
李攸宁从未见过郑屿这样愤怒的神情,印象中他总是自信满满。他的手指根根攥紧,指节白中泛青,一如风雪惨欺里苍竹的枝节。
郑屿静静地挂了电话,一切都回归到了最初的轨道。两个绝望母亲的呼嚎、张云朗的默默付出以及自己绞尽脑汁的策略都徒劳无功,爱恨、败笔都成了旧话。
他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每一个警察的成长都伴随着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和不足,这一次他是真的冲动了。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他在一瞬间开始正视自己,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骄傲的警察,他的心态从肆意生长的锐利变成了一直沉稳坚定的的力量。
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公安系统内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博士、破获红楼案的盛名,这一切都飘散而去,他剩下了一些向死而生的勇气。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李攸宁的心有些沉,她听完了全部,所以这些可怜的女孩子究竟遭遇到了什么?诈骗集团和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她心里有不好的猜测,张云朗是不是还不知道呢?
她看向手机,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删除呢?
“郑屿,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她盯着郑屿,眉头深皱、目光紧锁着,忧思满满。
“你要问我什么?”
“张云朗他是不是一名警察?”
郑屿罕见的沉默,继而他反问攸宁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
攸宁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她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删除了。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他要切断和她的一切联系,他要保护她。可是我也担心你啊,张云朗!我也要提醒你除了诈骗集团,还有更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