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平定事件之间,总有些人一时隐秘之思,却被公诸于众。
就比如当日徐御史女儿玉玉与人婚配,不曾想那人竟是有龙阳之癖的。有如此癖好也罢,可在结亲之前,对方为了扫除干净,竟是将那人生生地扼死。
水豫宸和黛玉去山野打猎,却不想无意中发现了抛尸的现场。后来虽说犯人绳之以法,但徐御史的女儿却因此连累,被送到了尼姑庵清修。
又比如另一家将军家中宠妾灭妻,庶子将嫡子压在下头,几乎窒息,黛玉无意中出言制止。那庶子竟然还敢反驳,水豫宸闻言恼怒,一脚将其踢到冰湖之中。
政和帝也因此事,治了那家治家不严之罪。
再有某大臣,看似为人清廉,但实际上家中之人却背后包揽诉讼。这大臣虽说无辜,但却治家无方,一味只知畏惧妻子,此事朝中皆知。
有那被害之人,当街跪求黛玉。这等情况,黛玉自然得要接下。可未曾想,那恶妇竟是耍些市井无赖之行,推搡之间差点伤到黛玉,水豫宸自然是恼怒不已,上门直接打杀。
如此一来,所有的矛盾又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么多年,水豫宸在不知不觉之间,不知替她挡下了多少。用自己皇家纨绔,京城霸王的名儿,成就了黛玉平心娘娘的美誉。
亏欠他良多。
黛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下飞舞,她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慎重之色。
“今日之事,你莫要替我出头。若是一时让大舅舅以为这次是你主导的,他定然会找我母亲告状。”
黛玉仔细地嘱咐,她不愿水豫宸因为此事,使得母亲对他心生顾虑。
“可是……”可是若是你出头,同样也会被你舅舅告状的。水豫宸的话还会出口,就被黛玉那一双眼眸挡了回去。
水豫宸一直觉得,黛玉的眼睛会说话。此时他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耳廓隐隐不断攀升的热度提醒。
“我知道了。”鬼使神差的水豫宸再不辩解,此时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玉儿说的都是对的,若是玉儿说的不对,也是对的。”
这个念头颇有些莫名其妙,水豫宸摇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公堂之上。
赖大对于突然被传唤,却是毫不在意。他看着李大人笑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拜帖,口中仔细地说道:
“但叫堂官知晓,我家老爷听闻此事之后也十分惊诧。立刻将事情告知了,我们家荣国公夫人老太太。
老太太听得竟是有人这等陷害,立刻命人去寻我们家姑爷。如今我们家大老爷,正在姑爷那一边,因此却是先让我送上拜帖。
我荣国府一向是最为遵纪守法的,哪里会做下这等恶事,更不要说诬陷他人反诗。这必定是有人陷害,还请堂官明察。”
这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听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品却怒火中烧。
上面没有一句话是在威胁,也没有一句话是在抵抗。可是偏偏字里行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让人一听只觉得气血翻涌。
看着有恃无恐,毫不在意的赖大李大人怒极反笑,他伸手捋过自己三流短短髯询问道:
“却是不知,这位管家如何称呼。”
赖大一听,立刻露出笑容。
“在下乃是荣国府的大管家,名唤赖大。”
看着突然和颜悦色的李大人,水豫宸摇了摇头:“这赖大恐怕已经要废了,不过挺好的,他就是有点欠收拾。”
听了被重重咬下的“欠收拾”几个音,黛玉咬住下唇,心头无奈又好笑。
只从赖大的言谈却也可以看出,自己外祖母家如今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管束几乎不存在,这样的奴仆在外只会招祸。
须知是赖大之流在外人面前,代表的可从来不是他自己,而是荣国公夫人和一等将军。
今日赖大之行事,可算得上是丢脸之极。莫名感觉脸上发烫的黛玉,闭上眼睛,掩盖住自己双眸中的复杂。
就在黛玉觉得脸上无光之时,赖大将镯子看了个明白,当下里他也是脸色发白。
李大人并没有为难荣国府的意思,因此提前告知了一切。赖大放心之余,却也奇怪,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然而这虾须拙一到手,他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手上这东西,当日里可是他婆娘接的任务,因此赖大是看过的。
这上面的标记明明白白地说了,此物乃是属于荣国公府二小姐的。
这一下子赖大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若是一时说此此物是贾家的,小姐的东西怎会流到外面来。
若说不是,只凭那个贾字便推脱不开,稍一查询,也能够知道内情,这一刻赖大有些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