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帝伸手撩开一角,露出里边正在熟睡的婴孩。
“这孩子果然不同凡响。”政和帝口中赞叹,他也未曾想到,眼前这孩子竟是如此的仙气。
皇帝口中赞叹着,他刚刚也是颇有些惊讶,毕竟这等祥瑞落在林家,有的时候可是祸非福。
好在,这孩子是个会投胎的。
他看了一眼,神情仍旧紧张的林如海,知道对方如今在想些什么。他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替小姑娘塞在襁褓边。
“如海,这个孩子,你不要替她轻易地安排,日后她造化大着呢。”
林如海先是瞳孔紧缩,随即便明白眼前之人的用意,他当下脸上一片喜色,撩开衣摆,跪在地上躬身道:“谢主隆恩。”
“你这人,又跪什么,罢了罢了,今日便不拉着你了,好好陪伴妻子吧。”
政和帝无奈地笑了笑,他自然知道为何林如海会如此,也是因为这孩子生在林家,所以他才愿意给林家这个机会。
林如海素来是个有君子之风的,如今他这般也是为了刚出生的这孩子。
“你一切放心,朕不是容不下人的,这孩子,我定不会让她吃亏的。”说完此话,皇帝便将襁褓送回给宋嬷嬷的怀中。
随即便笑笑离去。
林如海吩咐宋嬷嬷照顾好女儿,自己则送对方离开。政和帝来回如风,仿佛只是为了观看孩子出生。
只是林如海却永远记得当日的情景。
“老爷也是从那日开始,变得了争雄之心。”贾敏笑着看向镜中的林如海,眉眼间多有温存之色。
林如海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他本不想再争权夺利,可是女儿出生祥瑞,京城半数人皆已知晓,更是政和帝亲眼所见,瞒无可瞒。
“若是玉儿普通些,我再闲云野鹤也是可以,我的官职虽不高,却也可以护得住她。
可是这孩子出生不凡,我说不想让她来日,随便指给哪个,便得加重自己的筹码。”
林如海并不后悔,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所选择的。就如同他相信,妻子选择只生下玉儿一个孩子,也是因为爱玉儿极深。
贾敏醒来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不凡,她当时虽痛得昏昏沉沉,但也记得眼前那特殊的光辉。
因此,当日她便与林如海仔细商量,满月之后便开始服用避子药。不为其他,如今林家有一个祥瑞已经足够。
即便若是其他孩子出生,未必会伴随祥瑞,但是不管是林如海,还是贾敏都不想冒险。
贾敏伸手握住林如海,拿着银梳的手叹息:“夫君,你可曾怨过我?林家数代单传,偏我……”
话还没说完,随即她便被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吓得一哆嗦猛然将手缩回。
此时的贾敏仿佛是被吓到一样,手指传来的温热,此时还残留其上。她下意识地卷曲下手指,带着一分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这人,一直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林如海轻笑一声,梳子再次不紧不慢地,划过贾敏瀑布一般的黑发。
“女儿怎么了,女儿又不是不能继承家业。我有女如黛玉,早已夫复何求。
我的女儿,可比十个儿子都要强。”
这话还没等说完,忽然便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父亲,你又做了什么事让母亲生气了,要给母亲梳头赔礼。”
正说话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同时转向门口笑道:“真是的,这丫头怎么如今有点像,她屋子里养的那一只鹩哥。”
黛玉本来是给父亲母亲请安,却不想和林如海这样夸奖自己,因此这才一时出言,竟又被母亲打趣。
她快步走到贾敏身旁,拉扯着对方刚刚换上的秋香色半臂撒娇:“我哪里像那只鹩哥了,我明明比它乖巧得多,哪像它平日里只顾着吃。”
黛玉的房中养着一只黑色的鹩哥,名唤催墨,不但身形俊美,更是能言善道。可偏偏只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贪嘴,若是想要让它开口,定要先要贿赂一番。
即便它若是开口,所言的,却也不能相信。黛玉眼睁睁地见它吃了一把孝敬,结果不肯说话,却只是学了偶尔来的喜鹊。
“那小家伙聪明得很,前两日晴雯喂了它一把瓜子,偏偏它竟是只学喜鹊叫唤。
而琉璃喂了它两粒花生,催墨竟是追着人家,脆生生地喊了一天的琉璃姐姐。因为这事,晴雯气得差点要拔了催墨的鸟毛。”
黛玉口中说着,比画着当时的情景,贾敏也忍不住发笑。
林如海一时颇有些无奈,今日女儿是真真过来捣乱的。他只得小心翼翼,扶住自己替妻子挽了一半的发鬓。
等对方笑过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赤金银杏叶发钗,仔细地插在贾敏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