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闷疼,似是被一把手紧攥着,捏碎一般。
这一声,谢蕴霎时回过神来,反唇相讥道:“你有何颜面说我?你与梁青瑶之事,是我不想管,并非全然无知!”
戚钰一双眉紧皱,声势也收不住,“何故攀咬旁人?我与梁青瑶乃是兄妹!”
“兄妹?”谢蕴冷笑一声,“她口口声声与我说,要与你做妻!家里上下谁人不知你们二人有意?!你却与我说是兄妹,你猜我信几分?”
谢蕴不想与他这般争吵的,但是喉头酸涩,一不小心便会哽咽,气势锐减。
她胸口狠狠起伏几下,平复下来。
“捡了旁人的东西,戚钰,我觉得恶心。”谢蕴目光寒凉,好似冰刀。
戚钰心口一疼,压住那些反讽和出口伤人的恶意与冲动,喉咙动了动,笃定道:“我与她无意,兄妹结亲,有违伦理,便是今日娶的不是你,我也断然不会娶她。”
他这般信誓旦旦,若非记着上世,谢蕴当真要信了。
“你们二人如何,我委实不想掺和”,谢蕴乏力道,“你我亲事,圣旨赐婚,既是和离,需上达天听……”
“我不允。”他断然道。
“戚钰!”谢蕴气恼喊。
戚钰咽了咽喉咙,涩然道:“你既喜欢君子,那我便做个君子,如此,能不能稍喜欢我一点?”
谢蕴心口一顿,双眉微蹙,口不择言道:“王观少年双元,此次春闱也定当榜上有名,日后平步青云,仕途顺遂,你如何作比?”
话出口,心生悔意。
但为时已晚。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面前的人半晌未动,便连面上神色也怔然。
谢蕴心中清楚,王观温润如玉,而戚钰也澄澈,太阳与月亮,无须比较。
如若太阳去仿月光皎洁,如珠玉蒙尘。
戚钰该是恣意洒脱的,谢蕴一直这般觉着。
上世行差踏错,让他束缚手脚,她也过得辛苦,何必呢?
许久后,谢蕴听他哑着嗓子道——
“对不住,误你良缘许久。”
谢蕴眼睫颤了颤,默然垂下。
“婚旨是母亲所请,此事我明日会进宫与官家言明,母亲那里,也由我去说……”
“我……”谢蕴刚开口,被他止住。
戚钰深吸口气,继续道:“夫妻一场,不曾让你欢喜过,日后更是不敢叨扰,和离之事,也算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了,你不必觉得负累,也不必推辞。”
那双眼睛憋得猩红,闪烁着些湿潮。
谢蕴错开视线,不敢再看。
戚钰看着她,他想她欢喜,是真的。
从未让她满意,也是真的。
兄长先前说,两情相悦胜似蜜糖,但却未曾说,一厢情愿会这般苦。
戚钰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须臾,道:“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出了这道门。
还未开春,日光短,光影掠过门前,恍然消逝。
屋里倏然静了,谢蕴视线落在那盆开得正好的木芙蓉上,良久,脸上滑过湿凉。
里面争执许久,问月听雪侯在门外,听得惊心动魄。
听雪满脸惊诧,扭头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瞧见问月脸上淡然神色时,忽的明白了。
.
“驾!”
打马长街过,骏马嘶鸣一声,于门庭冷落的王府前停下。
戚钰上次来,还是因梁青瑶要与张寅定亲之事。
他自认做了能做的,却不曾想,那时梁青瑶口中的心悦之人竟是他。
戚钰气势汹汹,面上难掩怒容,握着马鞭大步入内,门前护卫自是不敢拦,抱拳行礼。
“见过二爷。”
戚钰熟门熟路要往梁青瑶院子里去时,于岔路口脚步顿住,转身往前堂走,随手扯了个小厮吩咐道:“去喊梁青瑶来!”
小厮衣襟被他抓着,整个人被吓得战战兢兢,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
甫一被松开,来不及抚平衣襟被攥出的褶皱,风一样的跑着去了。
前堂宴宾客,梁青瑶进来时,发髻未梳,裹着件月白色的披风,愈发显得弱柳扶风,娇声道:“钰哥哥怎的喊我来这儿?倒是生疏的紧。”
戚钰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紧盯着她脸上神色。
梁青瑶被他瞧得心口一紧,惴惴不安,面色瞬即不自然,“钰哥哥这般瞧我做甚?”
“梁青瑶”,戚钰肃然开口,“听说你要嫁我为妻?”
梁青瑶脑子嗡鸣一声,慌忙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说的,谢氏冤枉我!”
戚钰冷嗤一声,“我可有哪句说,这话是她所说?”
“!”
梁青瑶脸色顿时青红一片,嘴唇嗫喏想说什么。
戚钰不耐开口问:“我如今已娶妻,你要如何做我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