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弥嫌她絮叨,拿了钱袋子便跳下马车跑了。
听雪还想跟上,慢了一脚,委屈的扭头看谢蕴。
谢蕴摸摸她头,“别急,在此处多留些时日。”
西出阳关无故人,但客栈老板娘性子飒爽,一身红衣坐在柜面后,黑发盘起缠着红带,瞧见谢蕴几人进来,顿时出声调笑:“小娘子生的好模样,这般娇艳,许了人没?”
谢蕴唇角弯起轻笑,听雪闻言,如临大敌一般挡在了谢蕴面前,好凶的瞪了回去。
老板娘顿时又是一声笑,“这小姑娘也好看,留下给我当媳妇儿吧!”
听雪顿时眼珠子瞪圆,整个人呆了。
玩笑话罢了。
谢蕴拍拍她安抚。
问月过来,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中房又要了五间。
安顿好,正是用晚饭的时辰。
谢蕴几人,换上羌弥买回来的衣裳,打算出门去逛逛。
客栈有食,一楼都是用晚饭的客人。
老板娘还坐在柜面后,瞧见她们下来,主动问:“出去玩儿?”
不甚相熟,谢蕴微微颔首。
却是见老板娘皱眉,低声道:“夜里不安生,小娘子还是莫要去的好,若想逛,白日里去吧。”
谢蕴受了这好意,很是听劝,“多谢您。”
“不必客气,我叫霄娘。”
谢蕴与问月、听雪折返回房,吩咐人送饭菜上来,羌弥却是留下,与霄娘交谈。
用过饭,沐浴后便要歇了。
谢蕴将羌弥给她的匕首放在枕下。
夜深人静,将要入梦时,却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响,像是踏在心口上,让人心慌。
谢蕴起身,将木窗撑开一道缝,往下望了一眼,身着银甲的将士驾马而过,像是冬日里的风,冷硬而迅疾。
察觉那人似是抬头,谢蕴慌了手,啪的一声阖上了窗。
躺在帐中,翻来覆去良久,终是抵不过夜深,沉沉睡去。
只是不知,这般急速的将士,是寻常如此,还是因起了战事。
翌日天亮。
谢蕴几人出了客栈。
早市很是热闹,有卖各种热食的,谢蕴挑了家客人多的羊汤炊饼的小店,等了半刻钟,终于有了空座。
问月将碗筷用热水重新烫过,放至谢蕴面前。
谢蕴垂着眼,听隔壁食客说话。
“听说昨夜那蛮人放火烧了我们的羊……”
“欸,我听我侄子说了,四十多头羊,活活烧死了。”
“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那位玉面小将军,亲自带人去了,将那放火的两个贼人当场杀了,尸首现在还在城墙上挂着呢,晾着给北霜那群狗东西看。”
“还不如痛痛快快战上一战,打得那狗东西退回王庭,不敢再犯呢。”
“这哪是将军说了算的?没看见先前几次,狄人挑衅,都息事宁人了嘛,朝廷根本不愿意打。”
“真他娘的憋屈!”
“不过说起那位玉面将军,一杆银枪,是真威风,就是听说,那个不行,万香楼的姑娘那身段儿,都没让他硬起来。”
“真的?先前不是说,张将军还想将孙女儿嫁给他吗?”
“谣传罢了,嫁了做甚?守活寡吗?”
话越说越浑,谢蕴拿起茶杯,尝了口粗茶,没再听他们说。
知道昨夜那事是寻常,短时间起不了战事,她放心许多。
吃过羊汤,身上暖和不少,谢蕴将面纱遮好,问月去结账付了银子。
几人缓步出来。
街上摊贩陆续出摊,所卖之物大多粗糙,却带有这个地方粗犷的气息风格,陶碗土罐,面纱布料,皆与中原的不同。也有香料胭脂、丝绸布匹等从中原带回来的东西。
往里面走,摊子少了,人却很多。
奴隶市场。
有男有女,年岁不同,人与牲口一般,被铁链锁着,身上衣着单薄,视线麻木的垂着,并排蹲在地上,等着主人售卖。
谢蕴心口一怔,脚步顿住。
“姑娘……”身后听雪低低喊了声。
他们几人衣着不算华贵,但是人多,且都穿得整洁崭新,一进来,便被两边的奴隶主肆意打量。
谢蕴浑若未觉,脚尖一转,轻声道:“回去吧。”
只是这一迟疑,已经有人上前来介绍,官话夹杂着浓重口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几两银钱,听得真切。
谢蕴未做搭理,护卫上前,将人拦下。
其余蠢蠢欲动的奴隶主瞧见,又坐下了。
走出去好远,谢蕴心头萦绕着的恶心感却是迟迟散不去。
问月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发白,她们虽是奴婢,但姑娘不打骂,还很是温柔宽容,与那些地上蹲着,锁着铁链的不一样。
听雪蔫儿哒哒的道:“姑娘,她们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