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灼灼,说不上来是引狼入室还是愿者上钩。
不知为什么,阿姀觉得就想单独与他说几句话。
衡沚迟疑片刻。
结果真是上钩了。
见召侯随掌柜娘子进去的背影,魏虢晖不由松了口气。
柜台前——
阿姀掏出张白纸来拍在桌面上,“行啊小侯爷,在外头就是这么诋毁夫人名声的?”
衡沚一条手臂自然地撑在桌上,二人之间忽而有了个极近的距离。
“行啊小侯夫人,几日不见便是这么责问郎君的?”
目光相遇的碰撞,谁也不遑多让。
可各自又守着分寸,谁也不想玩脱了将这层关系挑破给外头的人知道。
阿姀更向前了些,耳尖堪堪停在衡沚的侧脸,声音越发压低。
“这魏工曹,也是为了贪墨吧?刘敬铭的差事我帮他做了,名也留下了,西街的吴掌柜也照这样将西街扫了。”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衡沚颈侧,心中如兔子抓一般痒。
“好说,省下的银子你我对半,不然我现在就出声,让外头的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
衡沚低头,便真的望见了阿姀一截脖颈。
一问一答,还上瘾起来。
“知道你买两根红烛,都没现银付账。”
衡沚:……
行,还是绕不开银子。
他冷下脸退开,丢了句“回去再说”。
然后就转身出去。
衣袍都被带得翻飞,看来着实不太愉悦。
竟还记得将那捏得皱皱巴巴的白纸折好带走。
真是,阿姀轻笑一声,心想自己怎也这样。
这样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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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河神问阿姀——
“阿姀,阿姀,你掉的是这个金召侯,还是这个银召侯,还是这个会说话的召侯?”
阿姀毫不犹豫——
“金的,和银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召侯不要。”
第12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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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魏宅。
室中灯火昏暗,夜已深了,下人都在外间靠着火炉睡着了。
魏虢晖辗转反侧,还是披了衣服起来来回踱步。
一直没见到“他”派人来,魏虢晖心中慌得很。
说来这次也是他自己躲懒才出了这样的意外,原本的计划是几个人攀到城外的高山上,将山上厚厚的积雪全部推下山崖,再浇水形成坚冰。
由此便人为地制造了整条官道的拥堵湿滑。
雪天少有干燥的土来防滑,按照以往的做法,需要州府拨银买粗盐或沙砾撒在路上,以保车马通行顺畅。
粗盐和沙砾的价格差不多,粗盐偏高一些。为了报账更多,向来魏虢晖都是去固定的地方以低价购买粗盐,品质也差,撒上能勉强达到路面不打滑的程度。
原是城中的路面更显眼,所以魏虢晖才特意叫刘清铭不要除雪的。
半路杀出来的这个女子,简直搅了他们三人的好事!
这可如何交代,魏虢晖顿住脚步,又长叹了口气。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夜半三更,只有单薄的咚咚两声,也未报上名。
可见不是自家的下人。
魏虢晖一瞬心脏猛跳,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又响了两声,他才手脚发软地去开门。
来人阴暗地穿着从头罩到脚的黑色长袍,带着兜帽,不言不语地进了厅中。
魏虢晖冷汗都下来了,连忙伸出头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后才吞吞口水,严实地闭上了门。
将兜帽脱掉,魏虢晖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他”。
魏虢晖扯一扯衣领,这才像活过来似的大口喘气。他径自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自然地放在对面。
黑衣人没坐,也没喝茶,只看着魏虢晖咕嘟咕嘟地饮牛。
“办砸了事,魏工曹还有心喝得下茶?”黑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魏虢晖并不怕这人,狂放地用衣袖一抹嘴巴,语气也没多和善,“我是没办好事,眼下也不能直接渴死吧?”
越想是越来气,“我从前也没少帮主子办成过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谁知道衡沚那小子运气这么好……”
“魏工曹对着我撒气也无所谓,我只是来替主子传话的,算不得是有头有脸的人。”黑衣人话中带讽,“营建修补一事,皆归工曹管。年后骛岭道便要扩充演武场,将巡防营搬去了。”
魏虢晖听了这话,手中的的动作一顿。
“营建巡防营,主子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切记,别将现在这位当做他老子,小狼虽不见得多凶猛,但警惕心比老狼重多了。主子隐忍许久,不能失在眼下。”
这话一半真,另一半却是废话。
魏虢晖虽并未见过“他”,可凭其吩咐也大概知道这是个贪婪的人,并且擅长给人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