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李崇玄买来打算送夫人的,此时半做讨好半做贺,递给了阿姀。
这成色,瞧着就贵得要命。
李崇玄爱妻,果然不是挂在嘴边说说。
阿姀笑眯眯地收下了,仿佛一起刀光剑影从未发生过,“将军走好,有空我定去拜见夫人。”
老头哼了一声走了,连口茶都没喝。
衡沚和阿姀并肩站在院子里。日头更高了一些,照在人身上有微弱的暖意。
化雪日冷,张口便见白气。
衡沚心中有疑,却没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姀将他的情绪一眼看透,摇头晃脑解释道。“走吧,去拜堂了。”
是吉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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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无趣的洞房夜。”喜娘和云鲤一个一个秀凳,坐在了洞房门口。
夜已经深了,炉子火旺,烧得喜娘也焦躁。
按照规矩,洞房夜里红烛要烧一夜不能熄。阿姀和衡沚一对假夫妻,肯定也不能做花烛事。
只是这蜡烛燃一夜,也完全睡不了。
“这箱不是银子,是金子啊!”
夸张的语气传来,云鲤听了笑出了声。还得是他们家新夫人,不像别的世家女子那样矜持做作,整个人无一处不明朗。
“你瞧瞧!这像什么话!谁在洞房夜数贺礼的!”喜娘真是难受,偏生云鲤还笑得不停,“你个小丫头,你也什么都不懂。”
这云鲤就不高兴了。
“我虽也是第一次见人成婚,但小侯爷和小侯夫人也没比我大多少。寻常人家的少年夫妻,不也是这么计较着过日子吗?”她将烤在炉子边的一捧花生递给喜娘,“吃点吃点!”
少年夫妻皆挽起袖子,在屋中细细过着财迷瘾。
“是这样的。”阿姀将最后一箱书画挨个录入账簿中,开了口,“我知道这些都应是你的,但你能先借我点钱吗?”
室中温暖,衡沚的外袍已经脱掉,露出结实的小臂来。
红烛照明并不强,趁他们都还没看得瞎掉,烛心得剪得更亮一些。
小侯爷背光站着,轮廓都柔和。
“你说个数。”
阿姀狗腿地跑过去帮他取掉灯罩,“五十两,我便算小侯爷入股。等我生意做起来了给你分红,怎么样?”
她的一双杏眼在烛花下亮莹莹的,是实实在在的见钱眼开。
五十两,还以为是多大的数呢,衡沚轻笑一声,“稀罕,你跟周嫂子也这么夸口来着吧?”
不知是不是剪得太过,烛心开始噼里啪啦地炸开。
“你明日去库房问问,侯夫人要钱,谁会问你个不字。”他的语气,轻松得像阿姀只是要了几颗石头。
这一刻,召侯大人的威望,在阿姀心中达到了巅峰。
“好兄弟!有我崔姀赚一两,必不会少你五钱。”阿姀拍拍衡沚的肩膀。
两个交叠的影子映在纱帐上,像交颈的鸳鸯。
可惜好好一出红男绿女的话本子,就此峰回路转,改写成了桃园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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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衡沚:能借点钱吗?赋税可以全免。
阿姀:稀罕(阴阳怪气)
第10章 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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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召侯和他的新婚夫人便马不停蹄地回了私宅。
云程早早便在门口候着,将衡沚的马牵去马厩喂草。
衡沚却没进门,一路跟着到了马厩。
“书房那边有什么情况?”小侯爷丝毫不嫌弃地抓起一把干苜蓿,娴熟地顺着马鬃抚摸。
自薛平突然来私宅,明面上就能让人轻易看出不对劲了。
婚仪前,衡沚特意拿着一份金龙底的绢布故作得意地进了书房。
这份敕令无疑是假的,但也不完全假。只是将新帝赏赐的数目改写几笔,变成更令人惊诧的数目罢了。
恪州缺钱,也不是毫无根据。若真如账簿中所写,每次一到军饷下发,就总有哪里的设施坏了需要修补,要么就突发灾害需要赈济灾民。
有这么巧吗?
衡沚偏生不信这个邪。
云程凑近了些,将声音放低,“匣子被移动过了,摆放的位置也有细微的偏差。”
衡沚点点头,“消息既然已经放出去,那便看看接下来能发生什么怪事。对了,另一件事你办了吗?”
这事儿云程比盯梢上心,赶忙从怀中掏出地契来,“这是药铺的新地契,按惯例是署了吴掌柜的名。新址换去了西街,更靠近城门处。”
地契展开来,朱砂印的颜色还是鲜艳的,衡沚又将它收敛起来。
“哎?那不是……”云程转头,忽然指着门口,语气疑惑。
衡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只抓住了个很快走过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