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176)

大家的病好之后,水长东的生意也恢复了正规。只是到底因疫病伤了元气,街上还是冷冷清清。

白事近日添了许多,铺子中也总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除了棺材一类必须花钱之物,纸钱元宝,能免的都一概免去。

做生意讲究做生意的诚心,一来二去的,水长东的声誉倒是更好了。

阿姀忙了几天,挑了一日大雨,登上了参军府的门。

此前褚惠替她联系邶堂时,对方便以江湖中人不便牵扯皇室为由拒绝,只是给了个通信的方式,来承诺消息互通。

阿姀也不愿与之牵扯过多,想着自己本来也只想要情报,便不以为意。

不过就在恪州发了疫病前一天,那处传信也断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褚晴方的母亲设灵那段时日,恪州一直阴雨不绝。参军府的粉墙绿瓦,都冷寂肃穆。

凭着褚晴方讲述的父母往事,阿姀心中断定,蒋夫人一定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于是等待今日这样一个雨天,阿姀等了许久了。

纸伞收好,交由下人放在檐下。

故意为之的一身素白衣裳,阿姀站在门前整饬了一二,才推门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褚惠形容枯槁的模样,坐在书桌之后,盯着桌上的画像出神。

窗大开着,不时裹挟雨水的湿冷进来,激得人一抖。

阿姀淡淡讽道,“装模作样。”

褚晴方几日之前,便随龚嵊和公羊梁回骛岭的居所去了。龚嵊一直秉持着逢乱必出的理念,架子摆得很足,请他吃饭也被婉拒,仿佛山中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似的。

女儿一来一回,褚惠都丝毫不知。

他前些天也缠绵病榻,加上忧思过重,看着清癯瘦削,显老了十岁。

褚惠动作一顿,调整了又回复道,“殿下不过是因投毒一事而来,不必出言刺我。”

阿姀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不消片刻便有人上了茶,热茶气息围绕之下,她也放松了些。

“此言差矣。”阿姀轻啜一口,“有更重要的事,先要告知参军。你前些日子喝的药,都是晴方配好了送来的,到了家门而不入,可见她对你之恨。”

阿姀以往是不愿靠揭人伤疤来达到目的的,只是面对褚惠这种杀妻之后又情深似海的人,实在谈不上道德而言。

褚惠浑浊的一双眼,慢慢地抬起。

阿姀盯着他,将这一幕尽收眼中。

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两下茶盖,阿姀才继续道,“也是,一个能对妻女痛下杀手的人,又有什么再见的必要呢?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因如此,你才能轻易被邶堂迷惑了心志。”

褚惠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似有千针刺痛,密密麻麻不绝。

“你不能出门,自然也看不到,因河源被污,无数本可以平淡生活的百姓受到重创。黄发垂髫,有孕的女子,甚至一家几口无一幸免。丧事一日接一日,做棺材的木料堆满了棺材铺的大门。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阿姀一字冷似一字,“是因为邶堂还是在于游北勾结。此处疫病一了结,楼关便战事又起。”

在恪州这些年,尽管褚惠对这里并无感情,却也深知北地一旦攻破的下场。

届时游北骑兵长驱直入,平州再破,便直捣都城,江山易主。

改朝换代可以是赵钱孙李,也可以是蒋沈韩杨,但绝对不能是自大狂妄的游北人。

阿姀今日特地来此,言辞尖锐却又点到为止,对于褚惠来讲,已经足够了。

“殿下何意?”

阿姀挑起嘴角,“我便说了,要么整个邶堂臣服于我,要么我将它一锅端了,参军便自己掂量吧。”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屋中,连茶盏都冰冷,褚惠才恍然回神。

不过阿姀对自己四两拨千斤的后果十分满意。

不出五日,便有人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了私宅。

阿姀打开一看,发现是褚惠细细写下的名单和暗号,连同调动所用的一枚熟悉的木刻,一并交给了她。

仔细将这些东西收好,总算是又解决了一件事。此时一盘算,只剩下平州的事没有解决了。

一是水长东分店尚未开起来,二是指使投毒的主谋谌览尚一无所知。

未知的东西总叫人心中不安,还是要尽快搞清楚才好。

等到楼关困境解决,衡沚回到恪州,今年水长东的分红便也下来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是阿姀尚未察觉,破晓前的送别之后,竟是诀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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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府,夤夜残蜡。

谌览散开衣袍,正由着侍女为他揉按肩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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