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像是一瞬间的闪电,在阿姀灵台中一闪而过却又难以抓住。
“夫人施药的想法,臣觉得十分可行,这事本就该州府来做,指挥权应当全权交给夫人,如有需要,一切支出挂州府账上便是。”
整整一天,就这句话如热汤一般,熨帖了阿姀的心。
好歹私库不用花钱了,原本就没攒下多少。
“既然刺史相信我,那便拨给我五十人,余下寻源一事,便交给刺史,大家消息务必畅通,毫不隐瞒才是。”阿姀轻轻一笑,像是鼓舞般,看着秦胜光。
两人一拍即合,郑重地互相道了个礼。
秦胜光当场支给阿姀的银子,云程奉命带回了宅中。
等到阿姀再次回到水长东,去寻衡沚那封她遗忘了的信时,已然暮色低沉,快要看不清周围景物了。
郑大与赵卓都在楼上,周嫂子和如醉回了城西的家中,漆黑一片的大堂寂静如斯。
阿姀轻轻吹亮火折子,在柜台处寻寻摸摸。
找到了。
她抚摸着信封,上面用厚厚的烛蜡封住。翻到正面,衡沚熟悉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
阿姀的心跳,随着手上拆信的动作逐渐加快,几乎加重了呼吸。
衡沚字句寥寥,只留下了两行字。
——“楼关雨骤,夜长风冷,安否。”
阿姀笑了,窗外泠泠,也传来了雨水拍打青石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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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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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三人,一路从雾岭山中仙境,来到恪州人间。
褚晴方穿着件缃色的衣裙,走在龚嵊和师兄公羊梁身后。
只见前面这两位担着提着,行李一点都不少,褚晴方却两手空空,什么重都没负。
临走之前,褚晴方才决定跟着一起来。龚嵊觉得这丫头有这样的觉悟已然很不错了,所以看哪儿都满意,根本不打算让她干活。
于是公羊梁还没问,龚嵊便率先说了,“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肩担手扛呢!你我师徒二人分着拿一些便是了。”
公羊梁是一贯的和气,笑着挑起了扁担,总不能叫师父和师妹来拿重物吧?
说起做师徒的年头,公羊梁拜在龚嵊名下时不过垂髫小儿。
公羊氏是前朝贵族,大崇开国以后并没有将其列入八议之席,待遇也差了许多。有些仇家不断找上门来,朝廷也不管,是以到了公羊梁这一代,他是唯一的男丁了。
公羊梁年幼时小病不断,家中十分忧愁,生怕公羊氏就此绝后,便到处替他寻长寿的法子,家中又不信神佛,便盯上了龚嵊这位鼎鼎大名的方士。
起初龚嵊并不愿意,他游历在外,本就是为了逃脱为权势所用,难免不能达成自己悬壶济世之志。若是真的收下公羊梁,岂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旧贵族那也是权势啊!
可一见到公羊梁,又觉得这小子实在长得惹人疼爱,心一软,忍不住同他多待了几次诊治公羊梁弱症。
这一待不要紧,等到公羊梁病好之时龚嵊离开,这小子眼泪巴巴拽着他的衣摆,却又不明着哭又轻轻松松拿下了龚嵊的仁慈之心。
于是龚嵊要求,收下公羊梁可以,但必须让他把孩子带走,再不近这俗世红尘。
公羊氏的男女老少听着龚嵊唬人的一套又一套说辞,愣是没反应过来。等到发现小少主就此与他们诀别时,人早就抱着孩子溜之大吉了。
万幸公羊梁骨子便是纯良坚毅的人,即便跟着龚嵊这不着调的师父,也长成了春晖一般的翩翩公子。一旦下山接义诊,必有长队排着深不见尾,难以脱身。
龚嵊也果然对这个一手带大的徒弟果然了解,那日与阿姀传信的鹰一起到达的,是匆匆跑上山来的公羊梁。
“恪州有疫病,城门未开,且由梁去叩门,师父师妹且等。”放下扁担,公羊梁率先提议道。
龚嵊点了点头,掏出文牒来给他。褚晴方也随着道,“有劳师兄。”
公羊梁上了前,龚嵊盯着他的背影,光风霁月地,“晴方啊,你真不考虑考虑你师兄啊?”
褚晴方一听这话,倏地抽一口气,视线由公羊梁的身上转回来,“我说,哪有您这么为人师的?我与师兄乃是同门兄妹,有什么可考虑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
龚嵊叹了叹气,“你师兄太过纯良,这不是怕他嫁……娶不到妻吗,为师是好心啊。”
褚晴方:……
褚晴方:千恩万谢,这份好心千万别用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