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温润的得体的公子,看模样已经分不清是人是魔还是妖了。
那些尚有余力保护少宗主的剑士,如今更害怕的是, 会像那名贴身护卫一样被少宗主吸干。
白祈青胸腔空了一块, 只觉寒凉刺骨, 有什么东西不断从身体里流失出去。
但他想, 他不会这样就死的, 顶多是回到从前,没有运势加持,且体弱的状态。
他不是当年襁褓中的婴孩了,体弱可以修炼来弥补, 至于运势,苏醭醭那样的人不也活到了现在?
不会死的,没事的。
他不断给自己洗脑。
他要活着,要亲手杀死这对母女。
看着苏星落手拿一把即将粉碎的断剑与自己对峙,他嘴角不禁裂出一抹丧心病狂的笑来。
他手里还有黑曜剑, 那是上一代飞升的师祖留下的名剑,矜贵持重,战无不胜。
而白练是什么?一把废剑, 蠢到在剑冢时被自己鼓励两句就念念不忘, 妄图跟自己结契。
少宗主怎会看上剑冢的废物?当年,不过是得知他的来历后,怀着讥诮的心情逗弄了那么一句罢了。
白练在神魂消散的边缘, 在他拼尽全力去砍黑曜剑时,就抱了身碎的决心。
“好, 我去找根棍子,你先给我活着。”苏星落道。
她面色依旧淡漠, 但心意和手里的剑相融相通。
“我本是失败品,对战过宗主的骨剑,也砍过少宗主不止一次,已经够了。”
“而你值得拥有一把更好的剑。”
“少煽情了。”苏星落手心沁出了汗。
“还有最后一件事,”白练笑了笑,“说起来丢人,其实我不叫白练,只是当年着了白祈青的道,又对主人有些意见,所以擅自改了姓,其实主人给我起名叫滢练。”
与此同时,白祈青将灵力全部灌注于剑上,挥剑而上。
“去死吧,我不会让你活着享用冰晶琉璃的。”
如果他稍微镇定下来感受一下苏星落的气场,就会知道面前附着着星辉般的灵流的少女,早已今非昔比。
可惜冰晶琉璃带走了他的运势,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拒绝接受事实,拼命告诉自己她还是那个孤单胆小,只知道跟着自己的小女孩。
苏星落咂摸着滢练这个名字,突然勾起一丝淡定的笑容,并再次举起剑。
一直冷眼旁观的赤练忍不住发话:“我劝你还是找跟木棍,黑曜剑已经腰斩过滢练一次了。”
苏星落冷笑:“哼,你知道被喊出真正的名字,剑会开挂出多大的力量吗?让他自己报腰斩之仇,就是现在了。”
她目光沉沉,星辉般的灵流淌过剑身。
就在断剑被高举过头顶的一瞬间,剑碎了。
赤练:“……用力过猛。”
一旁为沈青楣疗伤的兔子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种事情,好像意料之外,又好像经常发生,回想在太苍山做探子的那些年,这感觉太熟悉了。
不管是白练还是滢练,彻底噶了。
一地粉末很快被风吹散,苏星落常年冰封的眸底都不禁染上一层悲切:“……剑剑!”
再抬眼,眼前已不是白祈青和他的黑曜剑,而是沉眉冷目的白圣。
自从知道狐妖有可能杀上山来,白圣就调配了最精英的剑士在白祈青寝殿职守。
没想到只是被那丫头分神,晚来片刻,就到了这等地步。
“爹!”
白圣的出现让白祈青彻底忪了一口气,也短暂地拉回了理智。
他指着沈青楣嘶声喊道:“冰晶琉璃被她抢走了!”
白圣神色一凛,槐慈立刻带领几位门主围住了奄奄一息的沈青楣。
而兔子早已经机灵地滚成一团溜了。
苏星落来不及冲过去,白圣已经和十名精英剑士飞速结阵。
骨剑顿地,地面被灵流分割成有规制的图形和点位,众多符文依次在苏星落脚下点亮。
她正正被困在阵法的“死门”,只觉得浑身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制,有力无处使。
但她还是死死盯着沈青楣的方向。
忽然,她眼神对到槐慈。
恍惚的一瞬,她见槐慈轻微地冲她点头。
心里忖过一遍白祈青对她说的前尘往事,不安的心暂时得以放下,她转头看向白圣,目光冰冷:“哟,送剑来了。”
骨剑点地,再次发出震慑天地的灵压。
“你的骨头是下一把。”白圣咬牙道。
剑也碎了,还有人质在自己手里,她这就是赶着来送死的。
灵压在剑阵中掀起波澜,有山呼海啸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