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燕逐一怒之下,再度放出痋虫,控制了整个山庄的死士。
这一次她没有再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是将这山庄举庄搬迁回了云州城,打算重新设立镖局。
新建立起来的镖局并不叫龙源镖局,改作笛家镖局。
镖师均是受痋虫控制的死士,押起镖来无往不利。
封燕逐给了两位哥哥一人一个银铃,控制那些镖师,让他们每一趟押镖进行看护就是。
得了这样顺手的工具,笛家大哥开始不安于只作此用。
他向封燕逐要来一些痋茧防身,以银铃控制种入人体。
慢慢的,兄弟二人为了一己私欲,开始瞒着封燕逐,将这痋虫种往任何需要控制的人身上,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了痋虫在,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难事都不再算难事,这样的无往不利,让他二人心中贪欲越来越深。
终有一日,封燕逐发现了他二人的行为。
彼时,笛家镖局已经关下了数百幼童,在痋虫的控制下相互博弈,自相残杀。
她那时候正寻着城中的能工巧匠打造自己的嫁衣,沉浸在要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喜悦中。
她怒斥笛靖安,痋术可以用来救命,但绝不能用来谋财害命。
笛靖安见她满腔怒意,松口同意下来。
但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探查,封燕逐是怎么饲养痋虫的。
直到那一日,云音崖上,笛靖安偷偷尾随其后,看见了封燕逐以自身精血饲养母痋,子痋则放些动物尸首做温床。
笛靖安现身将她制服,竟然直接对她种下一颗子痋,妄图控制她。
封燕逐被抵在石墙上,愣愣的看着笛靖安。
她体内有更高阶的痋术,子痋入体便被吸收殆尽,其实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她只是不明白,当初干净明朗的少年,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这般唯利是图的样子的。
封燕逐一把推开笛靖安,握着母痋站在悬崖边,目光冷冷的看着笛靖安。
“燕逐,下来!”
笛靖安出声喝令她,手中的银铃几乎要晃断了,也不见封燕逐有所动作。
如此,他总算明白,这痋术对封燕逐不起作用。
封燕逐眼中有短暂的茫然无措,她不知道一直深爱的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但随后便是坚定,她绝不能看着笛靖安再这么下去。
她说,“若是痋术的存在只会污染你的灵魂,那它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她说,“二哥,我还是喜欢你干净澄澈的样子。”
说罢,就要将母痋扔下高崖,被飞身赶来的笛靖安一把抓住手腕,劈手抢夺过来。
他如获至宝的捧着母痋,满眼的惊恐与后怕,仿佛再来晚一点,就要与这泼天的富贵失之交臂。
封燕逐皱紧眉头,低声斥责他,“笛靖安,母痋不能留,你会被它毁了的!”
笛靖安闻言面露挣扎,良久,抬起一双猩红的眼,一剑刺了出去。
封燕逐对这一剑是毫无防备的,她错愕,不甘,难以置信,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笛靖安。
笛靖安眼眶通红,里面被糅杂的贪欲侵占。
这一刻,封燕逐终于看清,那双眼中的明亮纯粹不知何时被利欲腐败,早已丑陋不堪。
他轻声道歉,“燕逐,对不起。”
而后一掌,将封燕逐打落悬崖。
说到这里的时候,地上躺着的笛靖安双目紧闭,似是悔恨不已。
封燕逐已经满脸都是冰凉的泪,她伸手擦了擦,笑了一声。
“一剑穿心而过,我本该必死无疑。”
“多亏体内自小养大的护心痋救我一命,才得以苟延残喘到今日,得见主上天颜。”
李莲花肩上的母痋振翅落下来,在他的杯子边上喝了两口茶水。
李莲花也不赶它,抬指抚摸了一下母痋精雕玉琢的尾巴,还放了一块茶点在边上。
“护心痋,我倒是有所耳闻。”
那本羊皮卷里有过记载,在体内养此痋十数年,生死之际,方能得其续命。
此痋难寻难制,品阶尤其高,格外容易被业火母痋所吸引。
若他猜得不错,护心痋已经与封燕逐的经脉融为一体,这才导致她脉搏比普通人慢上将近十倍。
不仅白了一头青丝,容颜也并未老去。
这大约也是,为何梦游找寻自己的原因。
她失去意识的时候,体内的护心痋循着本能,在朝拜业火痋。
哪怕母痋缚丝结茧,它也能有所感应。
李莲花看着封燕逐,目光渐渐了然起来。
他先前对季蝉并非完全没有感应,他将季蝉看做一个人,所以感觉格外的违和。
但若是将季蝉看做痋虫……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季蝉如今早已不是简单的人,她由护心痋维系生机,相比起人,更像是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