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高档白酒用瓷瓶包装,Hannibal喜欢瓷器,尤其是汝窑青花瓷,他年轻时在英国伯爵家里看见过一件,但也只见过那一件,全世界所遗留的汝窑制品最多有六十件,除了博物馆里能看见的寥寥几样,私人收藏的多半也是假货。
他们坐下来,点菜的任务只能交给Hannibal,Will没心情出来吃烤肉。
“你怎么知道……我家附近有这店?”Will问。
“这儿离娱乐中心商业街已经不远了,就在林子的另一边。”
“我不知道这儿有店可以吃饭。”
“现在,你知道了。”Hannibal说,“我们本来应该去更远一点的地方,但是今天不一样。”
“为什么?”Will 问。
“正规意义上的约会,应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微笑了一下,Will垂下眼神,目光落进了桌子中间的烤肉槽。
火烧起来,Hannibal开始烹制肉类,铁网上发出“渣渣”的油沸声。Will盯着Hannibal的手,那是一双不论做什么也尽显干练的手,Hannibal有一双好用的手,可惜他这双手做过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Hannibal把烤熟的肉夹进Will面前的盘子里。
十分钟后,服务员端上一份牛里脊。
Hannibal的动作停住了。
“我们没要这个。”
“这是送的。”
“不,我们不吃这个。”Hannibal的表情严肃下去。
服务员看向Will,仿佛在求助。Will愣了愣,随即发现了服务员的胸牌上,有抹布留下的模糊污渍。
“好的,就这样。”Hannibal将胸兜里的丝帕牵出来,抹了抹嘴。Will慢慢拔出了枪。
他们都意识到,后厨出事了。
这份肉不是牛肉,而是刚从人的背脊上片下来的,还带着体温。
Hannibal站起身走向后厨,他似乎是早有预见,没有显出一点惊慌情绪。
他毫不犹豫推开了通往厨房的防火门。
Will缓过神儿来,忙起身追着他走进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浓烟冲了出来。
烟是从操作台的炭堆里冒出来的,起初,Will只是隐约看见炭堆上一团花白的东西,走近后才发现是一个正在被炙烤的人。
这个人的衣服被扒光,面朝下躺在炭堆上,身上淋了一层油,腰部被剥皮,肌肉被挖出去,甚至露出了脊椎。血流得到处都是,但炭火烧起来应该不是太久,因此人还没有烧死。
Will屏住呼吸,忍着肺部的不适感,把这个人从炭堆上翻了下来,Hannibal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迅速走出餐厅,Will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摸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伤者的躯体拖出四处是烟的厨房。
Hannibal在饭店的建筑后墙上发现一个被合金网罩住的通风口,他踩着杂草,一步步走到近处,向扇叶里吸了口气,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固定铁网的螺栓凿击起来,直到把整张覆盖在通风道出口的合金网严实地固定住。
这时候,厨房里的浓烟已经散进了饭店,炭火也被Will浇灭了。烧糊的焦味儿呛得他直咳嗽,但烟总算跑出去不少。
还有两个大概是被注射了麻醉剂的人躺在地上休克了,凶手没有使用厨房的刀具,根据伤者的伤口情况判断:他用的应该是手术刀——他是一个能熟练操作手术的人,在切割时避开了人体的动脉和主神经,并且提前麻醉了受害者。
Will看见墙角里有一座陶炉。
这东西在亚洲人开设的商业场所并不少见,是用来驱散难闻的气味儿的香炉。但是这只的样式非常奇怪:一座五层的宝塔,外表覆盖着一层油亮的绿釉,工艺精细,就连每层塔顶的瓦片,也雕琢的一清二楚,斗拱下的开窗内部残留着香灰。
Hannibal回来后径直走向厨台,一步跨上去,把墙顶的通风板网连同虚装在内部的轴流风机扇叶一并摘下来,他的动作麻利又果断,就像在做一件每天都得做的事情一样。
然后他从厨台上跨下来,和Will站在一起。
Will明白了他的用意:凶手还没来得及跑出去,他在通风管道里,也许就在刚刚,他缩在管道里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刚才喘气了没有?”Hannibal注视着墙角的绿釉陶楼问。
Will摇了摇头:“我没有吸进太多烟。”
Hannibal道:“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出去的话,最好把枪交给我。”
Will纳闷儿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把枪械交出去。
一分钟过去,通风道里传来唏唏嘘嘘的响声,就像有条巨蟒在里面爬行,然后,一颗人头从管道口探了出来。这个人脸上有防毒面具,穿黑色夹克,戴塑胶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