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dalf走出门去。
2100年,4月13号,华杉酒店。
第3章
“请允许我代表Lecter医生,欢迎大家的来临。”
大丽菊绽放在严苛的黑色菱形内部,椭圆披针花瓣向花蕊中心层层簇拥,形成密集的菱形孔眼,引起人们对蜂窝的联想。
是来自墨西哥图腾——被装点在扶廊的栏杆上。
穹窿屋顶核部的玻璃板,有蓝色金属“元始”“终末”雕刻:A和Ω。那也是主照明灯的所在。
但穹窿并不采用罗马神庙开创的集中一点制构建,而是借鉴了中式自下而上逐渐缩小的螺旋藻井装饰,来回避天窗光线以及灯光的直射,赋予整个屋顶含蓄而艺术的风格。
战后,带有集权性质的一切无一例外遭到排斥,教堂的帆拱、散射型肋拱成为历史的笑柄,“集中制”建筑风格屡遭唾弃。
而柱子之间那些耐高温玻璃制作的海胆吊灯,却像是美食家而非设计师的爱好产物。
“战后的资源匮乏与混乱形式,使我们不再具有对统一风格的欣赏能力,而当代艺术家的创作,赋予一切人、事、物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混淆风格,那是全人类共有的,深奥而令人难以理解的心理形式的投影。”
——来自Hannibal Lecter的权威文献《Psychology Refraction》。
人们之中的尖端分子,仍未放弃享乐主义。
所以高贵场所的窗棂,仍用维多利亚时期的鸢尾花装饰;
硬性复合材料地板,需要带有紫釉橡木的光泽;
真火壁炉沦为完全的装饰物,却被保留在大厅的显著位置;
长餐台与布艺雕花座位,那已是上流社会标识性的存在。
“Lecter医生正在诊所接待患者,可能会晚一点到来,请朋友们等待一会儿。”穿压缩锦纶西装的人说完这几句后,顺着全黑金属旋转楼梯走入一层大厅,混入了一撮人里。
Orlando拿起今晚的第二杯黑俄。
这就是最大乐趣了,Orlando现在倒觉得消毒水味儿没有那么难闻了。
这儿的人身上有欧洲品牌香水的气味,是醛合成花香,他们不像是医生,更像是上流社会的绅士。
领结和坦桑石项链,那也可作虚伪标签。
Orlando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儿,站在酒桌旁。
刚才有个少女把他当成了服务生,让他帮一对女性AB夫妻拿曼哈顿,Orlando拿错了。
Orlando大学时期的导师Elrond,穿着戗驳领三粒双排扣,站在流水玄关旁,与自己的女儿说话。
他在葡萄球菌及炭疽杆菌研究领域算是权威人士,也许他和细菌的关系太近了,所以被大多数人类疏远,就像现在,Orlando没兴趣过去和他打招呼。
Orlando的目光落在一位穿U字裸背裙的女士背上。
这位女士就站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地方。
于是Orlando听到了她和朋友的对话。
“我喜欢菲慕最新发布的纳米镀金属手袋,但老实说,它有点笨重,不如我三年前用过的中国货。”
“现在怀念中国货已经太晚了,听说战争中的最后一颗核弹,把中亚地区变成了废墟。”
站在她对面的女士脸上有一层伪装物,被称之为“薄膜粉底”的硅气凝胶粉。涂抹后形成仿真皮肤层,具有整形作用,其实是一张面具。
必须是视力极好的人,才能分辨出皮肤层与人颈部皮肤的细微差异,Orlando的眼力就不错。
音乐声与说话声的分贝,同时小了下去。
一群人抬起头,朝圣般望向通往扶廊的楼梯,Orlando看见一个人走了下来。
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被这个人吸引了,并不因为他有将近两米的身高和天使一样的脸。
而是因为他穿了最普通的氯纤维T恤,圆领和袖口有点褶皱,材料因为过度磨砺失去韧性,使整件上衣变得松垮。
在这种场合穿成这样的只有一类人:大人物。
他肯定在某领域做出过一些突出贡献。
因所为高贵至极,所以不需要服装来衬托,一样会成为群众目光的焦点。
用拖沓来彰显形式化的内敛,彰显与众不同,或许他也不是太高明,Orlando想。
人们把酒杯放在身边的台面上,急着往楼梯的方向走,甚至有些人路过鸡尾酒桌时,将他们喝剩一半的酒直接摆在了上面。
Orlando随手将这些接触过嘴唇的杯子倒空,然后将手插进裤兜里,抬头往人多的地方看去。
“大个子”已经被四五十个人围住,后面走上去的人,很难近距离接触到他,而站在Orlando的位置,倒是可以把他那边的总情势看清楚。
有人用手扶住“大个子”的肩膀,似乎跟他关系很熟的样子,也有人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提问,有人递酒给他,被挥手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