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上薄荷糖罐的盖子是打开的,用来填兑酒水的滤杯摆在危险位置,而酒柜格子里只摆放了十几瓶酒,大多数是威士忌和产自密歇根的中档香槟。
强光从用餐区照射过来,使得影子落在南方。
Lee很快看见了自己留下的脚印:从洗手间门口一直走向影背墙。
Will起初并没有留意到地上的脚印,他的视线被餐桌上的皮带吸引了,但是他没有走过去,而是又看向了洗手间半掩着的门。
防滑砖上流动着发红的水。
Will的目光落向低处,接下来他看见了Lee的鞋印。他几乎在看见这些印记的第一时间就能完全肯定,Lee在影背墙后面。
……Will在电视旁边停住脚步。
隔着一堵墙,他听不见Lee的任何声音,但是当他把手放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清晰地感觉到了Lee的所在位置。
Lee听见Will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背后。
“Will。”Lee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听上去格外低沉。
Will没出声。
“……为什么不留下,和Lecter在一起?”Lee笑了。眼前的一幕,令他想起过去。
过去,当他宰割猎物时,Will会在站在不远处,用贪婪、好奇、紧张、兴奋的眼光看着他,不停颤抖。
那是无比浪漫的时间,不论对Hannibal、他还是Will本身来说。他曾经如父如兄地照顾过Will,在那段难忘的日子里,他们用狩猎得到的食物哺育“年幼”的Will,日复一日,见证他的成长。
但是这一次,没有一丁点情绪从Will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我本身从未和Hannibal有过一丝联络,”Will冷静地说,“发生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自娱自乐。”
Lee沉默了几秒钟。
他无法想象,如果Will是在Hannibal面前说出这番话,那位高贵睿智的医生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没弄伤他,但他已经是我的了。”Lee的语气有点儿得意。
Will知道Lee说的是Orlando。
“你们总是不假思索地宣告一个人的所属,而从不顾虑他的感受。”说完这句话,Will突然跨过影壁墙,抓住Lee的肩膀。
他已经把Lee的所有反应在脑中模拟完毕。
——Lee用右手攥住Will的手腕。
Will一步掠到面前,用左臂压住Lee的脖子。他的右手仍然紧紧掐着Lee的大臂,令他完全无法抬起手来。
Lee的下一个动作是将右腿绊住Will的左腿,而他的腿才迈出半步,就被Will用膝盖抵住了。
Lee皱了皱眉,使劲儿向前一顶,“哐啷”一声,吧椅倒地,Will被压制在吧台上。
Lee拿起装薄荷糖的瓶子砸向Will的脑袋,瓶子碎了,血顺着Will的额头淌下来。
Lee的左臂出现一阵急剧的酥麻,Will的手指掐进了他的骨头缝儿里。
他愤怒地掐着Will的脖子,用力把他举了起来,窒息感使Will感到头昏眼花,他腾出一只手将Lee的小臂抓住,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
两个人厮打着不断较力,Will终于不是Lee的对手,在被Lee推搡着绕过影壁墙后,脚下给绊了一下,全身向后一仰,被压制在茶几上。
背部的剧痛险些使他失去意识,肩部受到撞击,他松开了Lee的头发。
Lee瞪着通红的眼睛,像猎豹一样凶狠地盯着他,得意地笑了。
“Will……即便是你,如果你激怒我……我会忍不住撕碎你……”
Will的喉管被Lee阻断呼吸,胸腔的窒闷感越来越强,太阳穴涨了起来……
金属烟盒重击Lee的后脑。
束缚着脖子的力量消失了,Will倒吸气的同时,Lee趴在了他身上,两条被抽干力气的腿无力地蹬踹了几下,全身滑向地面。
Will把Lee翻下去,看了他一眼,冲进了洗手间。
他把昏迷的Orlando抱进卧室,用一件大衣裹住,在拍下现场图片后,抱着Orlando出了大门。
他没有立刻报警是因为他知道Lee是不会被关进监狱的。
也许他会被警察带走,拍照拘留,但是他绝不会被关进监狱。
Will曾经向警务机构提供Lee与Hannibal的犯罪证据,并且把他们的罪状全部揭发,甚至不惜供述出自己是共犯的事实,结果被警察送进了精神病院。
Hannibal和Lee的习惯是收买他们所在地的警务人员,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是得罪不起Lee的。
Hannibal利用职务之便,套取患者的秘密,而他所接待的患者几乎全部是州高官与法律机构的主要负责人。
战后的建设工作原本能使高官们得到一笔丰厚收入,没人想进监狱或者名声扫地。
愿意“帮助”Lee的人,能从他那儿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而Lee通常只给人两个选择:死或者收下好处。
他又不仅是一个有钱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