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有和身材不相符的力气,Orlando很快明白过来,这个人当过兵。
力道渐渐消失了,Beta慢慢放开了他,退到洗手台旁,有点慌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Orlando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明白Beta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上完厕所后,匆匆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衣领,又摸出抑制剂吃了一片,然后出了洗手间。
Hannibal和Lee仍然在酒桌旁聊着天,看到他从廊道里走出来,Lee的眼睛里流过一丝喜悦的光。
Beta的话令Orlando有一秒钟的失神,一秒钟后,他在人们羡慕的眼光下走向了酒桌。
而当他接近后,Hannibal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一直被保持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惊讶,他的眉头抖动了一下,将酒杯放在桌面上,向Orlando问:“你刚才遇到什么人了?”
“在洗手间,有个喝醉的人。”Orlando很纳闷儿,Hannibal怎么知道他遇到过那个Beta的?
“他是我的朋友。”Hannibal说完后,四处看了看,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大厅门口。
那一刹那,Beta也正在注视着他。
有种感情从Hannibal的表情里泄露出来,只言片语难以形容。那是隐藏不住的,无法被自制力和约束力限制的情愫。
一个人只有在看见了久别的朋友,历经生死的战友,乃至无法重逢的伴侣时,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Beta转过身走向会所大门口。
Hannibal径直追了过去。
“那是他无法遗忘的朋友。”Lee看着Hannibal的背影,笑着说,“他曾经留给Lecter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们……”
“他们视对方为人生中唯一的挚友,和唯一的敌人。”
“这有点像大多数夫妻。”Orlando说。
“Lecter曾经对我说,他的遗愿是再见Will一面。”
“那个人叫Will?”
“是的,Will……是Lecter的遗嘱、希望、意愿与未来。”Lee一口气说出五次Will。
Orlando的眼神儿像是黏在了Lee的衣领上:“我冒昧地问:你是Alpha?”
Lee慢慢收回目光,看向Orlando。
“不,我是Beta。”他天真地笑着说。
华杉酒店,会所门外。
第4章
环氧三聚防腐层正在被硫酸雨缓慢地侵蚀。
地面倒映着光斑,那积水像是永远也干涸不了。
光照亮前广场。
Will穿过汽车的间隙,匆匆向路边走。
玻璃纤维电缆缠绕着灯架的焊点,175盏射灯组成一面紫墙。
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钢骨,支撑着半导体材料板拼接的碟状阵列,负面的涡槽内,生黑锈的六角螺栓固定着数米长的光纤,那就像是一束束的电子光流雨。
夜晚间,看不见建筑物外墙的蚀痕、金属的锈迹,视野里的一切都有了梦的色彩。
Will低着头,走在街上,路灯的间距是百米。
城市里只有很少几条街区有庭院样式的路灯,由铁艺与撑杆连接的镂空树脂灯罩,路面上有了错综的影子。
有害物质,或许是硫化的雾飘荡在前面,慢慢团聚、弥散、沉浮,永远在远处。
Will呼出了白气,他的眼睛有点刺痛感,夜晚的空气并不好,他需要的是防毒面具。
一部分楼房被铁墙围住了,于是道路被强行扭转方向。
战前建筑。
硬化的砂浆完全剥落,露出里面的剪力结构,高层失去玻璃的窗口周围,蜿蜒着蛇形的烟熏痕迹——黑火药爆炸后的沉积物。
快到宵禁时间了,街上只有很少的人。
Will加快脚步,把手插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Hannibal跟在后面,他们之间有三十米距离,当距离缩减时,他就会放慢脚步,又绝不会让Will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治安射灯长达一千米的光束,徘徊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偶然映亮禁区的墟堆,又迅速地消失了。
路在丁字路口转了弯。
高空中是高密度聚乙烯管道,城市清污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剧毒性液体排向处理厂。
一些建筑具备“净化系统”——管道与标漆V字符号的硫过滤箱盘踞在楼体上,表面涂层已经被外部空气蚀得酥裂。
经过下一个十字路口前,Will抬起头,向交通指示灯望去。
于是Hannibal也停住脚步。在他背后三十米远的地方。
其实有流星划过。
不过他们都没看见。
Will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他没停下。
也没回头,他不会等待的。
因为前面还有路可走。
但他又很清楚地知道,他是走在Hannibal的世界里的。
河边的排污管道密集起来。
不远处,大桥的巨桩与钢架矗立在河面上,水呈现出乌黑的颜色。流浪汉搭的帐篷很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