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我很喜欢他。”
“成年的Omega总是更容易点燃人的欲望,他们的眼睛,释放出与生俱来的……无法掩饰的情欲目光。”
“你确定他是Omega,而不是负Beta。”
“你应该闻一闻他的味道。”
“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因为他是Omega?”
“不,因为他的眼睛,那很特别。”
“你从未说过‘非常’。”
“他应该得到‘非常’待遇。”
“野兽猎食羔羊,但从不会认为哪一只羔羊是特别的。上帝也不会认为哪个人是特别的。”
“不,在上帝眼中,亚伯的羊脂油永远值得被青睐。”
一滴水,从金属藻井的缝隙之间坠落。
鸡尾酒起了一圈涟漪。
透明的液体在暗红色的酒中化解,像烟一样升上表层,又消失在殷红的酒面中。
Orlando忽然嗅到一股锈迹的腥味儿。
“人们不喜欢严苛的态度,而源自维多利亚时代的回忆,却能够令他们感到兴奋。奢华的氛围是最好的镇定剂。”一个人从侧面走过来,说了这句话。
是Hannibal Lecter。
Orlando怔住了,他不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医生,会主动走到他的面前来。
他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脚跟像是被钉子定在地板上一样,他简直都不会动了。
时间流逝了半分钟,他在惊讶情绪中缓过来,向Hannibal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你好,Bloom先生,Gandalf或许跟你提起过我,他也跟我提起过你。”Hannibal伸出自己带着古董手表的右手。
Orlando紧张地握住这只手,那一瞬间他已经把Alana说过的所有话全部忘记。
“我受宠若惊。”他甚至有点结巴。
“我希望我的创意得到年轻人的喜爱。”
虽然Hannibal的笑是突发性的,但显得极有诚意。
Orlando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装潢。
十二盏水晶吊灯从藻井的最外圈垂落下来,玻璃珠反射的光度,被调节到柔和的层次上。
厅西环岛形的蓝印花沙发,坐垫不是化工纤维材料制作的,而是天鹅绒经手工缝制,靠背和扶手的木缘雕刻着欧式图腾。
中部花枝烂漫的蔷薇树,那是一种早在十多年前已经因土壤硫化物含量激增而灭绝的植物。
景泰蓝机械座钟,上部的提手有铜镀金鹰头装饰。法国19世纪的古董。
南瓜垂穗,将窗帘坠得垂顺。
这儿几乎承载了人类对美好的全部记忆。
Orlando说:“我听说这些来自于您的设计。”
Hannibal诚实地回答:“不,其实是装潢师的创意,我只不过提供了一部分资金。”
“一部分?”
“政府希望人们有聚会的场所,而不是呆在街上。我只是维系这二者之间的纽带。”
Hannibal说着,像对什么提起了注意,他微微凑近了Orlando的杯子,嗅了一下。
“酸雨。混进了酒。”他来到酒桌前,背对着Orlando说,“让我来给你选一杯新的。”
Orlando凝视着Hannibal的侧脸,他被打动了。
除非与生俱来,没有伪装能达到如此诚恳的程度,一位德高望重,像是Doctor Lecter的人,他的善意与殷勤,是这个时代的奇迹。
今晚是奇迹之夜。
奇迹才刚刚开始。
也许还没有开始。
在Doctor Lecter把一杯用鲜橙汁调制的『含羞草』递给Orlando之前,一只五指修长而年轻的手,已经将一杯碧绿色的苦艾递了过来。
Lee没有说“我想请你喝一杯酒”,在Orlando接过酒杯后,他又迅速把另外一杯苦艾酒递给了Hannibal,但被回绝了。
他笑着向Orlando举起杯子,示意干杯,然后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绿色液体。
Orlando的心脏压出一大股血液。
他来不及好奇:今晚的两位明星为何会在同一时间走到这儿来之前,已经感到头晕了。
他抿了一口苦艾酒,尝到一点儿植物的味道,那股味道很快在舌苔上化开了,余味儿蛊惑着人去品尝第二口绿液。
Orlando不知道这是什么原料做成的酒,但觉得很特别。
“我说过,纯伏特加与苦艾,我希望它们永远消失在我的聚会上。”Hannibal佯装严肃地说。
Lee用手撑着酒桌,耍赖似的说:“我并没有把它们散布到酒桌上,你无法阻止我对液体毒品的热爱,也无法阻止我请他喝酒。”
“请年轻人喝苦艾酒的行为,就和你今晚的态度一样冒失,Pace先生。”Hannibal端起一杯黑色鸡尾酒,闻了闻。
“五十毫升而已。”Lee放下苦艾酒杯,拿起一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拿起一杯酒,对Orlando说:“敬我们年轻的Beta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