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只手从Will腰间抽走,端起桌上的酒杯。高度伏特加哪怕只有10盎司,一定能令Will感到安心。
墙壁由不规则强度玻璃拼组而成。城堡位于城市东郊路口的最东部。
城市中的人叫这栋有紫罗兰排箫式外墙和古典饰柱的地标建筑“管风琴”。
许多人不知道这里面是能够住人的,只把它当做大型雕塑。
城堡的高度超过108.5米,相当于米兰大教堂,而长度为40米,最宽处56米,整体就像一座层层递进的巨型尖塔。
它去年被日本Nissan集团的新任总经理买下,而这位总裁也和Nissan汽车一样是混血儿,他和Matthew有同一位身份显赫的法国父亲。
城堡每一层皆比下一层面积小300米左右,远看构造复杂:一些表面涂层环氧高聚胶漆,74公分直径的无缝金属管,以垂直向上的姿态排布在外墙上,充满升腾的韵律感。
如果用石料来表现相同的感觉,建筑会成为典型尖塔。设计者用反光度非常高的材料塑造古典结构,体现时空错乱的未来感。
教堂的“石柱”被挪用到这里不起支撑作用。那是一些电镀白铜的方体饰柱,耶路撒冷图腾如同弦乐中的钢琴花样。
韵律一直上升直到顶部。扶墙——密集倾斜的排箫式管道,开始与主体塔壁产生交错,局部整齐而集体复杂,柱柱之间出现了杆件拉结,一样作为装饰存在,阻挡强光对建筑为数不多的窗户:塔楼高窗的直射。
实际上,黑礁城堡有豪华的内庭空间,不过从未作为观光地向外界开放。
要进入城堡,必须先能找到它的门:一根可前后移动的金属管——一扇足有六米高的金属大门。而人们无法从建筑底部那数百根管道中找到机关所在,也就无法进入城堡内部。
里面的空间极度开敞,甚至没有柱子。从一层到达中悬的半球体大厅,既可以乘坐悬吊鸟笼观光梯,也可以走旋转楼梯。
而不论是电梯还是楼梯,其支撑结构、吊索和滑道,一切由金属制作。小圆柱、铁艺茶几、鳄鱼皮沙发、抽象画作和现代化雕塑,通常是深紫色和隆重的黑,具有现代哥特精神。大量的金银器、酒、书籍、水晶杯、面具被摆放在玻璃板上,一层层的玻璃板从空间底部一直升到十米高的地方。
空间并未以层划分,唯一的光源是壁灯,即便在没有明显窗户的情形下,大理石墙上那些明亮的假焰烛台,足以照亮四处。
走进大门的人一眼能看到头顶102米处的尖券式穹顶,而中部由16条金属悬梁支撑、一千多块黑色钢化玻璃覆盖的半球体,才是主人真正的居住地。
烈酒散发的气味儿刺激着嗅觉。
Will端着酒杯,低头看了一眼杯底的液体。Matthew的怀抱令他获得了安全感还有温度,在这儿他正缺乏这两样。
Matthew从不会忽视Will的需要,Will有一天一夜没有走出城堡。今天早上,Matthew出门之前吩咐侍者为他准备好了早餐,他没忘记叮嘱侍者十点后才能敲响卧室的门。
Matthew把自己被银色面具遮住的脸沉到Will的肩膀上。
他正在做光子理疗,希望自己变得更英俊,足够吸引Will的眼神。
在Will的所有部位中,他最喜欢他的眼睛,那拥有复杂的虹膜散射,泪腺发达,颜色透明。这双眼睛能到达他的灵魂,窥探到绚烂的秘密。
在遇到Will之前,Matthew从不认为世界上有一个人会和他成为同类。
他的世界非常简单。进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空间的全部模样,却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阳光,却对玻璃品有特殊的偏好。
他有时也是一片玻璃,只要一丁点光,就能在他皮肤表面形成反射、折射、散射……只有黑暗庇护他。
此刻,他是鲍德温四世,在秘密宫殿里追求着新纳的贵族王妃。
头发上的水被白浴衣的长绒所吸收,他攥着Will的腰带,沮丧地在他耳边说道:“我失手了。”
挂钟的悬臂贴着墙,连续摆动。
钟有金色边框和半镂空构造,透过钟蒙,一眼能看见机械构造中的过抡和秒轮,以及发条盒表面的电镀蔷薇花纹。
精密的钟表被固定在由粗糙木头打造的倒十字架上,一些粗糙的铜钉深深浅浅钉入木条,将其固定。铁荆棘缠绕着十字架,而钟摆是一条义肢半成品:复杂的金属骨骼以可活动的咬合方式,接连硅胶制作的仿真足。
每到整点,这只人脚会在墙上连续摆动12下。
Will垂下睫毛,看着Matthew的手。
“你会怪我吗?”
“不。”Will说完后,轻轻挣脱了Matthew的怀抱,转过身打量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