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安。前些年的所有计划，不论大小，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从来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可这次，Erik拿不准了。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有了牵挂。
Charles……Erik双目突睁，大声呼唤起在外层待命的人。
“离我进来这里，多久了？”
“三天了。”
Erik瞬间从层层环绕的铁皮中冲出，不顾众人的阻拦向外界走去。他居然忘了，在基地的核心区域里，没有人能感知到时间。
现在，Charles应该已经在家等待他五天了。握紧双拳，Erik紧皱眉头。他不想违背承诺，可他仿佛又做了一次。
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只有几个人敢靠近Erik。
“Erik！再过不久敌人就快上钩了！你现在出去，是自乱阵脚！”
Erik在下属语言结束的时候停下脚步，他慢慢转过头，双目像泛着银光的刀刃，把在场的人吓得倒退了三两步。
思考了很久，Erik终究没有说出过分的话。
“这个消息，只是在曼城放出的吧。”
“什，什么消息。”下属脑袋冒汗，再次后退。
Erik走近，一字一句道：“我死了的消息，只是在曼彻斯特这个城市放出的吧。”
“是，是。”下属点头。
Erik这才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另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就很没有眼色地说——可是变种人的消息向来都传播的快。
Erik又濒临崩溃了。他不怕让人知道他死了，除了Charles，那个前不久才同意让他陪伴一生的人。
终于，敌方有了动静。有人穿破了最外层的防线。
听闻消息，Erik仿佛一匹饿狼，冲在了最前线。他像失了智一般，疯狂地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受了很多伤，但他丝毫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这场战斗终于快要结束了。
他终于要回到Charles身边了，尽管迟到了几天。Charles可能不会在意这件小事，Erik在心中对自己说，嘴角已经勾起了一个隐约的微笑。
面对着狼藉一片的基地，Erik从未感到如此轻松。
可是就在他转身快要离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那是Charles，佝偻着身子，站在他身后。嘴角是一淌血渍，双眼近乎失神。
你骗我，他听到Charles说。
第二十九章
那天的雪太大了。
Charles站在寒风中与Erik对峙。尽管穿着厚重的棉质衣服，他依旧冷得全身微颤。冷风像是见缝就钻的针，扎得人骨缝冰疼。
多年后回忆起那日的一切，Charles还是会感受到身体极度的疼痛和内心深刻的绝望。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不愿意再遇见雪天——体感已经沁入肺腑到让他恶心反胃的地步了。
Charles在混战中一边躲避不长眼的打斗，一边急速寻找着Erik，或者说Erik的身体。
为此他受了不止一击。他确实可以操控人的大脑，但他无法控制从高空坠下的钢筋和水泥，也无法使朝他攻来的力量拐弯。
可偏偏他的双腿又不听话，不仅走不快，还发出阵阵让他难以忍受的剧痛，每一步就像是踩在了刀尖上。简直像小美人鱼，Charles自嘲。
一场双方之间的战斗，僵持了仿佛上千年，身边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慢，放大，Charles甚至听不太清耳边噪杂的声音。
Charles是无意间混入其中的，一张张他不认识的面孔都对他投来无情的攻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Charles终究受了一身伤。
越发糟糕的感受让他警惕，他应该暂时离开这片区域的。可是来时容易，退出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是因为，他的左脚脚踝扭伤了，再也难以挪步。一是因为，他还没能找到Erik。
再次被重击后，Charles终于摔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他挣扎着起身，一手撑地，指间渗满雪粒，一手捂住小腹，咬牙忍受又一波的剧痛。他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染湿了，嘴中吐出一大口黏腻的血团。
Charles可以感受到鲜血在渗透他的皮肤，从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浸湿衣料。这种感觉很可怕，他的体温越来越凉，像是生命正在流逝。
但Charles并不在意这个，他唯一在意的是，第一战时的绝望感觉，再次出现了。他的腹部，再次感受到了被人用刀剜一般的疼痛。
没错，是他腹中小生命流逝的感觉。
泪水一瞬间湿了眼眶。这么多年，Charles第一次害怕了起来。
Erik，Erik，Erik……Charles在心中无数次念起了Erik的名字。
他紧紧捏住衣料，不断安慰肚子里的小家伙。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们还没让你父亲知道你的存在呢……我知道你很痛，但是请坚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