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岁不解其意地忙要跟上去,却被迎面走来的人挡住了去路。她抬眸看向对方,呼吸一顿,接着就是莫名的心虚和愧疚,种种情绪渐渐融合成复杂的感官,让她不自觉紧张起来。
“陆大人,”眼看对方走到面前,邱静岁行礼,“或许您已经知晓其中内情,是我的画害您被囚禁多日,不知该如何向您致歉,实在惭愧。”
陆司怀走到她面前一臂处停住,但这个距离在外人看来还是太近了。
邱静岁退后一步,视线不知该放到哪里,只听得陆司怀不愉的声音:“躲什么?”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然后发现自己无从解释,只能住口不语。
“你去平埠街上摆摊卖画?”陆司怀见她将一双手藏在锦缎披风中,明显是一副怕冷的模样。
前几天陶衡找过她之后,邱静岁就从其口中听到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乔装摆摊一事,既然陶衡知道了,那这件事自然瞒不过陆司怀。
“嗯。”邱静岁点头。
“不是要给官眷画?”陆司怀视线转移到她脸上,停在她因受冷被吹得发红的鼻尖。
“我本意是为了练习画技,给谁画都一样。”邱静岁说谎了,她不可能实话实说自己是怀疑陆司怀对案件细节有所遗漏才走上这条路的,“关于钱文生……”
“是他下的手,但他不是幕后主使。”陆司怀抬眼看向周围,声音也放轻许多,确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
正说着话,公主府派人请宾客去屋内坐席,邱静岁匆匆与陆司怀告别,逃也似地去了后院。
好消息是因为之前跟陶衡提过一嘴,对方特意把宋秋昭安排成和邱静岁一桌比邻而坐。
自从坐下后,邱静岁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宋秋昭,直把一位大美人看得束手束脚起来。
“宋小姐,”在盯了对方许久之后,邱静岁终于开口,“你觉不觉得咱俩在哪里见过?”
“没有。”宋秋昭别开脸不看她。
“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咱们老家离得近呢?”邱静岁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对方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慌乱。邱静岁的心怦怦直跳,她几乎就要问出口,却被对方打断了。
“我不懂邱小姐在说什么,不过我须得劝你一句,有些事不去探寻反而对自己更好。”宋秋昭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睛。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就在邱静岁想要再追问时,对方以极低的声音说:“离公冶家远一点,其余不要再问了。”
第31章
邱静岁将宋秋昭的这句话放在心中捻过几遍, 对方分明是承认了她的某些猜测,但却不知为何不肯相认。
难得有缘遇到同乡,宋秋昭的态度却叫人捉摸不透。
如果世事平静无波, 有宋秋昭刚才的一句话,邱静岁便会识趣地不再询问, 但现在她和对方都遭遇过蓄意谋杀, 性命攸关之际,宋秋昭还能这么平静,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却不能说出来。
这一点邱静岁倒十分理解,毕竟她自己也从没想过将做梦的秘密说给任何其他人听。
那宋秋昭这么平静,可能有两个原因:她已经知道了幕后凶手,或者虽然不知道但有把握逃过此劫。
结合她的提醒, 邱静岁大胆猜测,公冶家同贵女谋杀案脱不了干系。公冶家是什么人家,邱静岁平常也从父亲和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几句。
距今大约一千年前,那时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进程还处在奴隶制时期, 国家的雏形刚刚建立, 一切制度尚待完善。有一位乡野村夫不种地不干苦力,也不爱同别人说话, 白天睡觉, 晚上一醒来就盯着天上看,招来讥笑无数。那个时候养一个成年男子的食物对于一个困苦的家庭来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他的父母甚至想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
听到这个消息的村夫叹息着将自己观察了多年的星、月变换规律讲给父母听, 并根据北斗星与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划分了二十四节气。
他划分的节气顺应农时, 很快普及开来,逐渐成为全国适用的金科玉律, 因此也影响了后续历法的变动。凭此项功绩,村夫被当时的皇帝封为关内侯。
这个人就是公冶家的祖先,公冶来。
跻身贵族阶级后,公冶来非但没有坐吃山空,反而比以前更用心地观察并记录天文星象,利用钱财和地位之便制作了许多观星工具,其制作的经纬仪、抚辰仪一直沿用至今。
他不仅给这个世界丰富了天文知识,还根据星象历法创造出了一套占卜的方法。从此,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婚丧嫁娶,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都或多或少地相信着这些玄学,天下卦师也都认公冶来祖师爷的地位。为了进一步稳定此等人才,当时的皇帝便特意为他新设了一个衙门,主要负责观察天象、颁布历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