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岁的心变得很软,她有一股抱起她来亲自喂饭,把她哄得眉开眼笑的冲动,但是最后理智战胜了溺爱的情绪。她看都不看陆想,坐下来香甜地吃着香煎鱼,完全把陆想的噪音当鸟雀喳叫。
意识到没人搭理自己,陆想的哭声很快戛然而止,又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又哭了两声,没能获得任何人的迁就,陆想抽噎着拿起勺子一个人吃了起来。
奶娘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还是少夫人有办法,当母亲的一般可狠不下这个心。”
“惯的她,以后你带她吃饭也不许喂。挑食不吃就饿着,一两顿还能撑不住?”邱静岁觉得自己简直是育儿大师,她颇有几分自得地说。
“是。”奶娘笑着答应。
吃完了饭,邱静岁又拆开积攒下来的陆司怀的信一封封看。桌上已经堆了四五封了,不是邱静岁不思念,而是陆司怀真的完美贯彻她随口一提的小事,每日一封信雷打不动,而且里面又不可能传递重要信息。邱静岁已经从一开始的新鲜期待,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但是她一直坚持每天回信,即便信中仅仅只有一句报平安的话。
寄来的信里陆司怀仍旧是家常的语气,没有任何异样,邱静岁写了回信,叫珍珠寄出去。
抬头的时候她从直棂窗里看见有丫鬟过来,丫鬟回禀说是崔宓来了。
邱静岁叫人快把人请进来,现在她们两个已经很熟悉了,崔宓一进屋就坐在了她对面,一点儿也不客套。
“皇后娘娘前几日不是摔了腿,你可曾进宫去看了?”崔宓问。
“娘娘不见人呢。”邱静岁摇头。
“这可怪了。我兄长早年胡闹斗狠,身上常有摔打伤,府上郎中最擅长治这个,满京城闻名。从前皇子公主们有外伤都会召他进宫去看,这回居然也没太监来召他进宫。”崔宓不解地说。
两人谁也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宫中突然传出一桩惊天丑闻。
妃沈氏以下犯上,行巫蛊之术,并指使手下宫女谋害皇后,论罪当斩。但顾及其生育皇嗣,对社稷有功,只把她幽闭在自己宫中,不许人探视。
这是探子报给邱静岁的信息,也是不会公开的皇家隐秘。对外,皇宫上下的口径都是沈氏病重,要好好养病。邱静岁觉得,这个病养着养着,很可能就变成了不治之症。而沈妃日常起居的宫殿,也将变成另一座无人敢靠近的冷宫。
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邱静岁猜测着可能的原因。
沈妃是真的对皇后下手了吗?除了当事人之外,大概只有天知道了。如果她没有动手,是不是沈妃的行为引起了皇帝的反感,他不允许出现自己儿子继位后出现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所以去母留子,为十皇子登基扫清障碍?
她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有几分准。对于沈妃落得这样的下场,邱静岁胆寒不已。皇帝对后宫女子随意生杀予夺,然后将她们的骨血化作权力的座椅下枯骨中的一根。
当天晚上就寝的时候,邱静岁睡得很不安稳。她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但醒来后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外面天还黑着,她睁着朦胧的睡眼发了会儿呆,又开始觉得房外的声音很不对劲,像是有人在打斗一样。
邱静岁等了一会儿,却听见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她无法用幻觉来说服自己继续睡下去。
“雪薇?雪薇?”邱静岁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她心里突突直跳,看了看身旁睡得安稳的女儿,披上外衣,从床上下来。
守夜的丫鬟根本叫不醒,好像是中了什么药物。
那自己怎么没事?邱静岁想不通。带着恐惧的心情,她走到房门口。
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后,居然渐渐平息了下来,邱静岁咽了咽唾沫,终于大着胆子把门扇推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中,邱静岁能清晰地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口,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这一瞬间的恐惧,叫她后背额头止不住地冒虚汗,从身到心,凉了个透。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起屋里熟睡的女儿,邱静岁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发僵的两只手把门往外一把推开。
堵在门口的人,被屋内留的一盏灯照亮了面容。
邱静岁看清后,顿时放松下来,她疑惑又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外面叮叮哐哐的,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朝她笑了一笑:“没什么,我专程来探望,你难道不高兴?”
“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邱静岁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她拢了拢外衣,问,“你也别哄我了,你闪开身我看看。”
来人耸了耸肩,依言往旁边躲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