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通敌的罪名啊,在边城,一旦确定就即时处斩的,便是死后,尸体也要挂在城墙上暴晒一个月以示惩戒,就算之后取下来,也不许安葬,只能丢去乱葬岗任野狗畜生撕咬。
她的姑娘啊,怎么可能通敌。
许有仪逼着自己不去看外面,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什么,如果是那封信,那她已经知道了对策。
可她正要开口,却被蒋掌柜抢了话头。
“大人,大人,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小人和那许氏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她一点生意往来都没有啊。”
他跪爬向前,涕泪流了一路,还没靠近冷君宇就被衙役架住了。
“单据就在这里,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了,怎么能翻脸就改口供呢。真当我们姜大人是摆设不成?”冷君宇轻笑,姜大人陪着笑。
蒋掌柜就这样被直接拖到了刑凳上,下身一凉,已是被脱了裤子,令牌伴着冷君宇的声音掉在地上,
“许氏通敌,你和她有生意来往,肯定也是同伙,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没关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蒋掌柜被拖到刑凳上的时候,许有仪就已经被穆无忧挡住了视线,可行刑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却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还记得蒋掌柜被明月等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当时自己还靠着门槛洋洋得意,可现在,她只有兔死狐悲的惊恐与哀伤。
这才是现实,她握紧了拳头,这才是黑龙卫。
穆无忧的面上满是担忧,他看向冷君宇,目光中仿佛带着刀。
冷君宇回了一个无辜的笑,挥手止了刑罚,“蒋掌柜想通了吗?”
蒋掌柜口吐鲜血,已经气若游丝,却只是咬死不认,“我没有,通敌。大人,饶命。”
“看来是没想通,”冷君宇摆摆手,衙役们立刻再次举起杀威棒。
“住手!”
厉斥声传来,冷君宇勾了嘴角,“许姑娘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许有仪站在穆无忧身前,没有管身后刘妈的哀嚎,“我没有通敌,那封信是假的!”
“许姑娘没看过,怎么就知道是假的?”
“那你敢让我看看吗?”
“大胆!你区区草民,竟敢直呼大人?”一个黑龙卫厉声呵斥。
冷君宇道声无妨,把信封交给身边的人,“许姑娘应该不会傻到当庭毁灭证据吧。”
“我不会。”
许有仪打开信封,展开信件,打眼一扫,心立刻放下了大半,就是那封最初的通敌信,和穆无忧昨夜默写的一模一样,包括那唯一的破绽——“德”。
许有仪立刻指出了这一点,“这不是我的字,这个‘德’字不是我的写法。”
许有仪拿着信件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姜大人面前,“我平时不是这么写的,大人不信,我可以当庭写给您看。”
姜大人看了眼冷君宇,这才让人奉上笔墨。许有仪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原本的水平。
“确实不一样。”姜大人看过字后只觉得肩膀都轻了一半,另一半还得等穆无忧的事情结束,他把纸张递给冷君宇,“大人你看,信上的‘德’少了一笔。”
冷君宇便皱了眉,“我记得许姑娘父亲的名字里有这个字,姑娘居然不避讳?”
借口是昨晚就想好的,许有仪直接说了出来。
“守孝三年期满后我大病了一场,至今仍觉得浑浑噩噩,这些忌讳倒是忘了。”
堂外便有人窃窃私语,念叨“不孝”之类的话。刘妈没有一一反驳,只是一脸期望的盯着冷君宇,孝不孝的说到底只是关乎名声罢了,经此一遭她已经想通了,只要姑娘能活着走出县衙,名声不好又怎样,大不了她带着姑娘去乡下,以姑娘的才貌,嫁给谁都行。
许有仪就更不当回事儿了,真论起来,她的名声早没了,这还要感谢冷君宇。
冷君宇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啧啧摇头,也没纠结这件事,只是眯了桃花眼,“你随手写个字就说不一样,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撒谎?”
姜大人笑不出来了,刘妈也提起了心。
许有仪却是早有预料,“我有证据。”
万众期待中,穆无忧上前,交给姜大人一张单据,“我曾在许姑娘店里买过一些衣服,因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结账,许姑娘便找过来催要,单据还是在军营中写的。时间是两个月之前,比信上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许有仪刚才给所有人看了信件,自然也包括穆无忧。
姜大人双手接过单据,面上喜色掩都掩不住,和通敌信放在一起反复比对后,连眉毛都跟着起舞了,
“确实如此,这就是营中所用的纸张,看,这上面还有边成军的记号呢,和通敌信上的字确实不一样,冷大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