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那么容易勇敢起来的,起码她不是。
一想到要再度面对所有人的谴责,会心生退缩,会软弱,会觉得困境也是一个庇护所,软弱的那部分心会拼了命找借口安抚自己。
很可笑,她也知道。
也想过认命,真的想过。
偏远县城里没有那么多梦幻般的爱情,凑活过日子的多了去了。严磊和她,因为严磊能挣钱,甚至是被人羡慕的一对组合。
就老老实实当妻子过日子不行吗?严磊对她也很体贴温柔啊,有什么不能忍呢?
怪只怪她当初点了头,一步错,步步错。
怪她这颗心始终有着对自由的一丝渴望,就一丝,上不足以让她下决心改变,下不足以令她完全接受现状,就那么不上不下卡在心间,在麻木的日子里偶尔充当痛苦的使者。
而今被戚校当面拆穿这份懦弱,拆穿她自欺欺人的愚蠢对策,杏遥尊严扫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为自己先前所有天真的心思而懊悔。
正想开口说话,戚校抢了先。
他看着她的眼神中有疼惜。
他说:“如果你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的日子,她一定很心疼。”
提到母亲,杏遥再也无法克制,泪水夺眶而出。
戚校替她抚去眼角泪水,他说:“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因为你过得不好而真正伤心,所以无所顾忌。”
“别说了……”杏遥不想听。
戚校继续说:“杏遥是孤零零一个人,只要自己忍得住不叫,就没人疼。”
“别说了。”
“要忍几年才到头?想要的不过是平凡的单身生活,很多人都厌倦了的普通生活,但得不到呢。”
“争取了也失败,没人撑腰没人支持,只能忍着等别人不要你,拿你当个破损物件丢出门。”
“别说了!”
杏遥大哭,抬手想打他,戚校顺势拦住把她整个儿抱在怀里。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尽情哭。
等她哭得没了声音,泪水打湿他的西服。
戚校在她耳旁说:“我心疼你。”
第十四章
戚校带她去了一家整形医院,他让医生检查了杏遥手掌的伤疤然后开了些祛疤药。
等护士取药的时候杏遥站在戚校身前,他坐着,在抚摸她的疤痕。
摸一摸,再温柔地牵着她去付款,一支药膏卖到七百多,戚校拿了六支。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引得进出人员注目,是很好的车吧,能显身份那种。
前台接待区有穿着白大褂的女士指着杏遥对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孩说:“看到没有,整得好才能嫁得好,你不投资自己,有钱人怎么会投资你,在我们家做了脸的女孩恢复好之后各个都找到了有钱男朋友,过得可幸福了。”
杏遥停住脚步对那女孩说:“我没整容。”
白大褂说:“那就是天生丽质,人都是视觉动物,还得好看。”
杏遥说:“我丈夫是个没文化的司机。”
白大褂愣愣地看向戚校,戚校揽着杏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敲了敲她的脑袋:“给你起个小名叫多管闲事吧。”
杏遥抬头看他,他望着她的眼神充满柔情。
就是这样的时刻。
他陪着来开药,几千块的药膏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会说她多管闲事,会有路人觉得他俩站在一起很般配,杏遥发现自己轻易忽略了两人的已婚身份。
她甚至在想。
如果陈杏遥不是陈杏遥,如果妈妈还在她也读了大学,不用特别好的大学,就和普通人家孩子一样学学知识能靠自己的实力应聘去企业上班,就那样长大的话,遇到单身的戚校,会有勇气喜欢他吧。
应该会的。
可她就是陈杏遥,他不是她能喜欢的人。
她是一个能轻易被摆布的灵魂。
“安全带。”他提醒。
杏遥没行动,她转过来看着戚校,说:“我那时候还没从严磊对我的表白中回过神。我妈,就是我婆婆,还有家里亲戚邻居,就是所有人都跟我说我应该接受,说了许许多多分析ʝʂɠ,嫁给严磊是我最好的出路。”
戚校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小,容易被煽动。”
杏遥轻轻点头,神情迷茫。
“我可能不是年纪的问题,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戚校看她一眼,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些,其实他对于做别人的情绪垃圾桶一点兴趣都没有。
杏遥又说:“我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有点像。”
“什么?”戚校被吸引了。
杏遥注视着他的眼睛,她非常认真地说:“老板。您没有说许许多多话说服我,但您好像做了很多事诱导了我。我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