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说的话也就这样卡在喉咙里,过了片刻,才一点点挤出来。
“山洞里,我说的话——”
可就在他将心底里藏着的话说出来之前,萧言暮突然动了。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沈溯的手中抽出来,退后两步,一张脸也从刚才的僵硬、慌乱中沉下来,她依旧不敢看沈溯的面,但是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着。
她秀丽静美的面上瞧不出来害羞、情动的模样,反而是一片防备。
“沈千户。”萧言暮的声音都紧绷的发颤:“我,我蒲柳之姿,配不得沈千户。”
她说出这句话已经用了全部的勇气,话音落下后就想跑,但她才刚动一瞬,沈溯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臂。
沈溯那张锋艳的面已经完全涨红了。
之前在山洞时,他理智不大清醒,萧言暮推脱搪塞,他并没有来得及恼羞,只是事后觉得有些臊得慌,但现在,他脑子清明的很,萧言暮一拒绝他,他不止羞恼,还不甘心。
反正脸都已经丢没了,在山洞丢过一次,现在不差这第二次!所以沈溯没任由萧言暮逃走。
他紧紧地抓住了萧言暮的手臂,望着她略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你哪里配不上我?”
“分明一直都是你拒绝我!”他说到最后,隐隐都有些动怒:“分明是你不喜欢我,你到底怎样才能喜欢我?”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更没有尝过被拒绝的滋味儿,他一想到萧言暮,骨头里就是痒的,血肉都是燥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午夜梦回间,都叫人辗转反侧。
被拒绝的感觉简直让他伤心又挫败,他对萧言暮如此,萧言暮难道瞧不见吗?
而萧言暮在这时,面色已经隐隐白下来了。
沈溯现在的样子跟韩临渊有些相似,叫她惊惧。
她尚有韩临渊留给她的余惧在身,不敢接触任何男人,特别是权势在手的人,沈溯身上那样凌冽的攻击性让她害怕。
她像是被咬住了后颈的弱小动物,怕的弓起了背,但没有胆量呲牙。
只有那一双眼,含着些许畏意,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溯。
沈溯转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种求而不得,便开始以自身实力逼迫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堪。
沈溯骨头里藏着一股傲,平日里行事虽狠辣歹毒,却极有条理,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也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血债血偿可以,十倍报复可以,像是韩羡鱼,他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只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狠,但是强迫民女,会让他唾弃他自己。
沈溯几乎快将牙关咬出血沫来了。
一个女人而已,不喜欢他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让她走便是了,她以后自然会后悔今日之事。
他难道还缺女人吗?他日后,他自会碰见其他喜欢的女人。
他铁青着面,松开了钳制着萧言暮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走。”
萧言暮如蒙大赦,头都没回,一路跑出了沈溯的书房。
跑出书房时,萧言暮鬼使神差般的回头望了一眼。
书房中灯火明亮,沈溯站在门口,抿着唇,用一种复杂深沉的目光望着她,白泠泠的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
萧言暮瞧着他一挥手,掀起一股劲风,书房的门“砰”的一声,用力在她面前撞合上了。
这一声门响颇为剧烈,能听出其人心绪极躁。
萧言暮的心一直怦怦跳着,刚才在书房里面的时候,一切都随着本能,畏惧便逃,害怕便跑,等出来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去思考之前的事情。
沈溯略带几分羞恼、拧着眉看她的模样历历在目。
沈溯平日里基本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他向来沉稳端肃,所以方才的模样颇为少见,萧言暮的脑海中几乎活灵活现的映着他的表情。
愤怒,躁臊,隐隐还藏着一股不甘和嫉妒,那样艳丽的面上似是都被欲染成了另一种模样,全然不似平日中那般冷漠,反而像是一只闹了脾气但不肯承认的猫,挥舞着爪子把萧言暮赶走看,然后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生闷气。
萧言暮又看了一眼门后。
屋内是点着灯的,所以沈溯的影子正烙印在门上,从刚开始门关上,一直到现在,门上的沈溯的影子就没有走动过。
沈溯应是真的被她的拒绝给气到了。
这个人,真是如李千户说的一样,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估计也是从没被人拒绝过,一被人拒绝,就觉得自己丢了脸面,非要立刻摆出来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来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