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回家的路明显不是去小院的，方夏问赵西延：“你有事儿要办？”
“去一个地方。”
车子拐进一家小区大门，门口的罗马柱好喷泉瞧着就高档，方夏心里有个大概。
上回她同意和赵西延搬出来，之后就没再聊过这件事，他也没主动说过，没想到已经做好了。
车子在一幢独栋房子前停下。
方夏推门下车，和之前住的小院差不多，方形小院的设计，门也是木质的。
她问赵西延：“这是你之前的家？”
“不是。”
赵西延先往前几步，打开大门，回来搂她的肩，对着大门说：“这是以后我们的家。”
说完，低头观察方夏表情，“我没告诉你就买了，有没有不高兴？”
虽然之前方夏答应了他出来住他买的，他们两个的房子，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他心里没底，只好偷偷准备好，直接带她过来，没有拒绝的机会。
“没有啊。”方夏很随意，“我住哪都无所谓，你做主就好。”
“先进去看看，你要是不满意，再换一套。”
方夏听着这么财大气粗的话，心里叹气，果真是有钱人会说的话。
院子里种了树和花，树方夏没认出来，正盛开的花，看出来是牡丹，还有个池子，养了几尾红色锦鲤。
“刚才进小区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换个别墅。”方夏说。
“我觉得一层的房子住着就很舒服，省的爬楼梯，而且对你的腿不好，这样多省事儿。”
房子比之前的大很多，卧室里的床都铺好了，赵西延推开衣柜门，方夏惊讶地发现，里面装了衣服，而且看着有些熟悉。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怎么在这？”
“我让人搬过来了，东西都弄过来了，不用再回去。不过你要是想回去看看，我们再回去一趟。”
“不用。”方夏对那个小院没有留恋。
租的房子，就是个临时住处。
赵西延在卧室里转一圈，他对设计很满意，特别是对卧室里带的浴室，回头和方夏做完了，可以直接进去洗，和在酒店一样方便。
而且浴室很大，设计很丰富，赵西延推开浴室门进去实地观察一遍，心里蠢蠢欲动。
方夏在收拾两个人带回来的衣服。
赵西延拿衣撑，帮她挂上去。
北京和家里的气温差不多，这些衣服还都可以穿。
挂完衣服，方夏看着满了大半的衣柜，眼睛很别扭，然后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赵西延给她买的衣服，和小院的柜子不搭了，而是她自己原来的衣服，和现在这套房子，这里的柜子不搭。
但她要是都扔了的话，穿着赵西延给她买的又贵又漂亮的衣服去店里做甜品，又和她的店不搭了。
她心里涌上一股非常伤感的滋味。
赵西延合上柜门，一回头，见方夏在呆呆地发愣，吓了一跳，扶上她肩膀，紧张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方夏转身，仔细扫一圈崭新的卧室，可能在这里住，她需要花很长的时间适应。
“你在想什么？”他又紧张问一遍。
“我心里很不舒服。”
“你不想住这？”
“很怪，赵西延，我觉得我和这里格格不入，环境很陌生，给我的感觉也很陌生，我刚才在想，我的衣服好像和这里不搭，但如果我都换成你给我买的，我要穿着上千上万的名牌衣服，在店里做几块钱的甜品吗？”方夏平静问他，眼神迷惘，是真的困惑。
但这几句话，这种说话的语气，赵西延太熟悉了，几乎瞬间将他拉回那个闷热的小巷，阳光如芒刺灼身的盛夏，流进眼睛里的烫汗，像魔咒一样让他午夜惊醒。
这种问题很好解决，他可以直接在cbd给她盘下一间店铺，装修的豪华高档，接待金领白领，衣服就会和环境很匹配，而且以方夏的手艺，完全能胜任。但他不能说。
那几年，他每每想起来都在后悔，后悔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当时为什么憋不住，口不择言，如果他没说，方夏可能就会答应和他异地恋，而不是生生让两个人分开六年，他都不敢再联系她一次。
赵西延心跳加速，手心紧张地出汗，后背一瞬间冒出的汗珠浸湿衬衣，喉咙发干生咽，他不敢轻易开口。
“嗯？”方夏抬头，对着他的眼睛疑惑。
赵西延脑子飞速转动，“……你不是经常说，房子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是房子服务人，不是人去适应房子，这个房子好不好，柜子怎么样，都是为了我们在这住的更舒服，而不是我们因为这个房子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