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蜷起掌心,将萧争松懈的手指握住。
切切实实的触感才能让他确定,这不是梦。
他将一件轻薄的里衣轻轻覆盖在萧争裸露的胸口,动作慢的很怕这丝滑垂坠的衣料也会剐蹭到伤口。
见萧争并未有任何动静,才放下心。
过于静谧安稳,他的视线从灼灼缓缓趋于疲倦,竟是不知何时陷入了睡梦中。
萧争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眸看见的是熟悉的窗幔。
神志回笼才记起,自已已经回了五皇子府,自已身处皇子寝殿。
他默然愣了会儿神,微微侧过头,看见了身旁熟睡的人。
像萧争记忆中那样,蓝慕瑾挡在了床榻外侧,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围成了一个狭小的保护圈。
萧争盯着那张清秀的眉眼看了许久,忽然很想去触碰他的侧脸。
想碰一碰,是否他会像自已原先猜想的那样,冰冷至极。
他轻轻抬了下手腕,却发现自已的手是被轻轻攥着的。
才刚刚轻微扯动了一下,眼前熟睡的人突然瞬间惊醒,眼眸立时睁开,瞳色一片清明。
几乎是同时便从床榻上腾一下翻身而起,万分紧张的盯着自已看。
“你有哪里不适?”
“伤口疼?”
萧争怔愣了片刻,轻轻的摇头。
蓝慕瑾的神色安心下去些许,依然带着紧张接着询问。
“你要喝水?”
他接踵而来的询问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不断的半问半猜半观察。
将萧争都给问懵了,产生了短暂的错觉。
好似眼前这个根本不是泱朝哪位皇子,而是个事无巨细照顾病重儿子的老父亲。
在萧争茫然又无言的注视下,蓝慕瑾抿了抿唇。
将过于紧绷的思绪平复了些许,才最后问出了一句。
“你睡不着了。”
依然没得到萧争的回应,蓝慕瑾神色染上了些许的愁绪,他轻轻开口提及了心中忧虑。
“我能找到解药。”
“你别担心,都会好。”
沉默不言的萧争终于微微启唇发出沙哑的回应。
“并不碍事,左右不了生死。”
左右也不过是生死而已。
在这杀人诛心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世间,插一箭剐一刀或是中个毒。
又有什么可怕的。
被威胁被他人左右,逼迫着去做已所不愿的错事,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
可萧争眼眸里的郁郁实在太过沉寂,往日那些跳脱与狡黠,还有那些自以为的小聪明都已经荡然无存。
蓝慕瑾只觉得心慌,什么毒或许都不是无解。
但失去的无虑还能再找回吗?
他突然就从床沿边上离开,只着一身里衣迈出了寝殿,甚至迈出了院门。
萧争不知他是去做什么,也只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抬步走到了铜镜边,从桌边取了一个尺寸不小看起来有些沉重的匣子。
就那么托着放置到了床榻上。
蓝慕瑾默然看着眼前的雕花木盒,想起萧争不服不忿的喊叫着自已连个兵器都没有。
气势汹汹的奔到桌案上,用手指蘸着茶水划拉了两下。
“我想要这样的。”
“这是刀,就像半月牙那么弯的刀。”
“要俩。”
萧争没开口询问,只默默看着蓝慕瑾将盒盖掀开,视线落下,眼眸微动。
“本不想给你,看上去太难以掌握。”
他伸手探入盒中,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弧度好似半月牙的弯刀,小臂长短,黑柄黑鞘。
即使在这晨光倾泻的时候,也只有不惹人注目的雾色暗光。
而方才突然被只身着里衣,立在寝殿院门处的五殿下唤来的下人,正风风火火急匆匆的朝外院跑。
一路生风的寻到了愁容满面的管家,开口便是火急火燎。
“殿下说,让您去西面角落那个院里。”
“……取一个枕头。”
管家皱着眉头反应了一会儿,紧绷的脸色突然转为了欣喜,转身就健步如飞的朝着府后赶。
“枕头!”
“他醒了!”
下人都有些担心,年岁都过五十的管家走这么快会伤到腿脚。
也有些疑惑。
府里这么多下人,殿下为何非一定要让管家跑这一趟。
管家仿似都忘了自已先前总觉得这院子是个诡异渗人的地方,这会儿脚步未停的连个犹豫都没有。
直接就迈进了院门。
这次他也没再敲门,心里想着那个捣蛋小子口口声声说的“佛祖保佑”。
毫不犹豫推开了房门。
立在屋内的暗八正叹气,他立在两个床榻的中央,左边是内伤还未苏醒的暗十,右边是力竭昏迷的暗十二。
走神也没注意院外的响动,毕竟此刻府里已经被御林军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