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衣容忍不住攥紧掌心,将海棠花带进屋,借着皎洁月色,她摊开了掌心,立在她掌心的清冷娇艳海棠当真像极了那人。
想着那人,纪衣容忍不住俯身轻嗅海棠,淡淡的清香让她自禁红了脸,黑夜总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深藏的想法。
与他身上的松香一样好闻。
纪衣容突然感觉自己的脸在莫名发热,口中有些干燥,指尖无意识蜷缩着,海棠花被禁锢在她手心,纪衣容眼底深沉的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天明时分,纪衣容悠悠转醒,眼下有着没睡好的淡淡乌青。
她昨夜本就睡得晚,大抵是因为睡前旖旎画面想的太多,后半夜的梦里全是宿玉,梦中的宿玉巧笑嫣然,对着她摆弄出了各种撩人的姿态。
想到这,纪衣容的呼吸又有几分急促起来,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神秘画面忘却。
见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坐在床上摇头的场景,见冬立即关切的走过来,眉眼紧张的看着她,“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头不舒服?”
说着,见冬自然的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纪衣容身子一僵,如此尴尬的场面竟让人看到了,没等她想好要如何解释,见冬已经放下了手,狐疑的说着,“奇怪,额头也不烫啊。”
纪衣容不自然的撇过头,面上有着可疑红晕,她若无其事道,“昨晚没睡好,眼睛不太舒服。”
见冬一看,果然如此,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了,她心疼的看着那块乌青,“等会见冬用热毛巾给小姐敷一敷。”
见冬心里对宿玉又不喜了几分,定然是因为他,小姐才会睡不好。
用过早膳后,纪衣容就带着见冬出府了,她沿街而行,思考着宿玉可能缺的东西,尽可能的将他把东西补齐。
忽然,一家名为霓裳阁的成衣铺闯入她眼帘,纪衣容心神一动,宿玉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了,也该给他换一身了。
一进入霓裳阁,纪衣容就被一件件精致的衣服看花了眼,店铺里面挂着的成衣不仅颜色各异,样式也各有千秋。
纪衣容挑花了眼,不知道宿玉喜欢什么样式的,正纠结时,她灵光一闪,初见时他袭红纱乱了她的眼,想来他穿红衣会很好看。
纪衣容叫来掌柜,指着上面的几件精致红衣,“这些都要了,掌柜的结账。”
来了单大生意,掌柜笑呵呵的,“客人你稍等。”
——
纪衣容来到庭院时,宿玉已经醒了,他正出神的坐在院中,公子霞姿月韵,脸上的点点伤痕和褴褛的衣裳丝毫不损他风华。
纪衣容走近打量着他脸上的伤,经过一夜,那骇人的乌黑淤青已经淡了些了,再擦几次,应该就能好了。
“纪小姐来了。”宿玉微微笑着,语气热络,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只是在纪衣容看不见的眼底,仍是一片冰冷疏离。
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纪衣容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想早些来看看你。”
宿玉如沐春风,眉眼带笑,“纪小姐记挂着宿玉,是宿玉的荣幸。”
这番姿态,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说的话,唯独他眼底那的那抹恹色出卖了他。
无趣才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纪衣容相信了他的话,只觉心里暖暖的,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她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给他买的衣服递给他,“你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宿玉依言打开布包,晃眼的红色差点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他脸上笑意加深,宿玉眼中笑意盈盈的,一副喜欢极了的模样,他指尖颤抖的摩挲着红衣,“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纪小姐。”
宿玉最讨厌的就是红色衣服,因为在春风楼中,每一次被逼穿上红色,就意味着到他出场了。
他像个玩物一般,站在台上起舞,供台下的人玩笑取乐,一舞结束,等待他的是不知名的恩客,他没有选择,也没有权利说不。
所以,他极度厌恶红色,红色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层枷锁,他指尖的颤抖自然不是因为喜欢,是厌恶,来自心底深处的厌恶,在他的指尖触碰时忍不住轻颤。
这晃眼的红色,让宿玉快要藏不住眼底的厌恶,他状似害羞的低下了头,话语撩人,“谢谢纪小姐送我衣服,吾心甚喜。”
垂下的眼中却是一片冷漠,仿佛那撩人话语也不是他说的。
纪衣容却信以为真,眼中的欢喜快要溢出,第一次赠人衣服,就收到“吾心甚喜”四字,怎能不让她欢喜,怎能不让她满足。
她满心欢喜的提议道,“你身上的衣服既然已经坏了,不如换上新的吧。”
低着头的宿玉一顿,烦躁的情绪自他冰冷的眼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