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夹了两块烩鸭片还有鱼鲙放进她的小碟子里面, 语气微有不悦, “你用这么点东西,只能说明你身边的人服侍不周, 按照侯府的规矩, 她们理应受罚。”
谢珩因为是谢老夫人老蚌含珠生下的幼子, 所以从小自己居住在一个院落, 和兄长的孩子们来往不多。谢二娘和谢三娘两个侄女和华翎年岁相差不大,他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同她们见上一面。
他并不知道像华翎一般年纪的小娘子胃口有多大, 但他却知道一个原则, 对任何喜欢看重的人都只可以宠不能纵。
“她们是我公主府的人,太师管的太宽了。”华翎嘴上抱怨着, 行动上还是将他夹的荤食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事实证明, 只要有人逼着她,她还是可以再吃些东西的。
谢太师不可置否, 又命膳房的人给她准备了一碗热牛乳逼着她喝下去。
华翎本来是死活不愿意的,但听他说西北苦寒之地的小娘子便是因为多饮牛乳生的健康, 她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
发觉里面放了桂花糖,香香甜甜的滋味还不错, 她一口接着一口,不经意间倒是喝了干干净净。
这下是真的饱了, 谢珩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也没再逼她。
少女就拿着帕子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头,十根手指头全部干干净净了,她一抬头发现桌上的膳食没了大半。
他的动作虽然快但并不显得粗鲁,也在这个时候,华翎看出他身上所剩不多的世家风采。
“太师,你用箭射伤王六郎的两只手臂,王家人会不会怨上你针对你?”她想到了王家大公子的狠辣,心道那定然是个人物。
柔荑纤纤,她若有所思,自己和谢太师都算是狠狠损了王氏的颜面,他们会如何抉择。
再者,王六郎已废,与柔嘉的婚事是一定会作罢的。
还有那日明显美貌与心计都不缺的王九娘,到了建康城应该有别的筹谋。
“江东才是王氏的根基,莫说区区一个王六郎,即便是太子妃暴毙,王氏趋利避害也不敢真正地动手。”谢珩扫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华翎抿着唇,认真地听着他的“指点”,又多问了一句,“我听宫里人说,柔嘉要嫁到王家,王九娘也会嫁进谢家。太师,是真的吗?”
柔嘉的婚事仔细说起来无关紧要,但后半句话很关键,她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谢珩闻言,手中的银筷不轻不重地放了下来,与莹润的白瓷相碰,发出一声“笃”。
“旁人的婚事与你何干?”他的黑眸定定地盯着她,意有所指。
她最该关心的是她自己的婚事,公主府已建,她也按照圣旨出宫居住,在旁人的眼中,下一步就是遴选驸马。
相比起来,柔嘉公主与王九娘的婚事倒只是传言了。
华翎不说话了,有些恼怒地想他不是明知故问嘛!
***
定国公府,福康堂。
谢老夫人根本是一宿未睡,精神看起来不大好。
孙女谢贵妃特意从宫里回谢家在她耳边说了许多心里的担忧,什么叔父被宫里的华翎公主蛊惑,不顾世交之情对王家的六郎动手,又说华翎公主生的祸水之相,出宫建府指不定就抱着不可见人的目的………
谢老夫人一开始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儿子什么性子她这个作母亲的最清楚,若珩儿真的喜欢女色,她院子里的丫鬟也不会一个都送不出去。
然而,谢老夫人私下派人去打听王氏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得知珩儿废了王六郎手臂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这可就让她睡不着了。不只因为她的孙女谢贵妃的担忧,还在于华翎公主她的皇室身份。
当初,谢家为何会一步步败落,谢老夫人心里很清楚。孙女和大郎他们都无所谓,可偏偏珩儿是扛起谢家的人,怎么能与皇族的公主扯上关系,她的夫君定国公若是知道,恐怕会气出个好歹。
“刘嬷嬷,你说瑶儿的话可信不可信?我是不是得抓紧给珩儿相看夫人了?”谢老夫人拿不准主意,询问身边的婆子,恰巧这婆子就是去过长信侯府一次的刘婆子。
刘婆子尤记得谢珩身上那种可怕的气势,根本不敢胡乱插嘴,“贵妃娘娘无论说什么,老夫人都得问过五爷。再者,五爷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得宠的姬妾吗?”
“你说的没错,瑶儿自上次吃了亏,向她的叔父服过软后,行事过于谨慎了。我也见过柔嘉公主,华翎公主身为她的亲姐姐再美也还是一个人,我不相信珩儿真的能被她蛊惑。”谢老夫人信誓旦旦,又叫人传老、二的夫人余氏到福康堂,“不过还是得去一趟长信侯府,起码见一见那个珩儿宠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