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父皇既然将镇国长公主的印信给了她,她就要能撑起来。
“好,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定国公怒极反笑,区区一个没有涉过朝政的小丫头也敢说成王败寇。
“我当然不会忘记。换位思考,哪怕将来有皇室倾覆的一日,我亦不会有所怨言。”华翎鼓起勇气,只要她做过了努力,将来无论如何,她会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少女身形单薄,唯一能支撑她的点就是男人握着她的手,她看着定国公说出无畏的话。
堂中谢家的人都屏紧了呼吸,等着定国公大发雷霆,然而,他们发现了定国公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
当年,他年幼的时候,也亲耳听到身为前朝镇国长公主的祖母说过这样的话,事已至此,她用尽了努力也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接受。
怨不了,也无法怨。
“哼,坐下吧,省得传出去让人指责我谢家不敬公主。”到此,定国公接受了华翎的存在。
华翎的小脸紧紧绷在一起,轻轻点了下头,坐在谢太师手边靠上一些的位置。
还是没太敢看他,定国公的话太辛辣戳心。她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挣脱,无可自拔地陷入了懊恼中。
明明这几日都那么好。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纵然谢老夫人也没有张口。
“父亲和母亲唤我与公主前来,不知有何事要说?”谢太师缓缓地拨弄着桌几上的茶盏,沉冷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闻言,谢老夫人有些着急,公主是幼子府里的女人这件事之前只有她与余氏知道,现在又多了大儿子夫妻和公爷,可即便都知道了也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些小辈在外厅等着呢。但是她再着急,定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人也不是她,得看定国公的态度。
“无事,只你与公主成婚也一段时日了,还没用过一次家宴。今日刚好人到的整齐,吩咐下去,开家宴吧。”定国公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才懒得管幼子与那丫头婚前的纠葛。
占了人是他的本事,娶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记得,孰轻孰重,关键的时刻知道怎么取舍。
其他的定国公无心过问。
“父亲!”定国公的话音落定,变了脸色的是定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这样将贵妃置于何地。
“大哥还想说些什么,月前我的人抓住了一批借着谢家名义的管事,不仅在南边圈地屯田还敢联合当地豪族欺压官吏。”谢珩目如鹰隼,黝黑的眼眸将定国公世子盯得直冒冷汗。
“五弟,为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定国公世子强装镇定,“再者,屯些田地也不是什么大事,五弟抓了人罚一罚该放还是得放了。”
他比不上幼弟能干,权倾朝野,手底下多弄些银子,还不是为了家族为了娘娘皇子。
“放人?只是屯些田地?”谢太师的语气含着轻慢,“大哥可知那些是划给谁的田地?十年前,南人集结北上死伤五万才将百万胡人赶出晋地,为了安抚军心,朝中下令,死者十田,伤者三地。大哥派管事强占抚恤田,是要掘我的根,还是给别人递把柄?”
他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外头大房的亲信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言几个血葫芦一样的死人被扔在了柏熹院的门口,全是这些年世子提拔的忠仆。
定国公世子骇得牙齿咯咯响,人全都死了?他抖着唇看向自己的幼弟,血色尽失。
他不过就是想多敛些银子。
“抚恤田不容任何一只手插、进、去,人早就抓到了,只不过先前担心大哥没脸,一直没有声张。但如今看,有些事大哥最好还是知道利害。”谢珩扫了一圈堂中的人,转过头来与定国公说话,“父亲久不过问家事,家中未免宽松了些。”
话罢他就不再开口,平平静静的面容令人望而生寒。
华翎清晰地看到谢家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战,她抿了抿菱唇,在谢太师垂眸的那刻紧紧抓到了他的一根手指。
别人怕他,她不怕他。
而且这样巧,他在今天把事情揭露出来狠打大房的脸面,有一大半是为了她出头。
“你干的好事!”定国公对自己的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若是没有幼子,国公府迟早会败在长子的手里。
“过了今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家里的事务暂时让你的二弟三弟他们打理。大郎和三郎先跟着你们的叔父做事。”定国公一开口,定国公世子脸色颓败,国公府的基业原本都该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