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昼匆匆挤上电车,伸手勾住扶手,捕捉到一丝细节后抿着嘴角揶揄道:“欸——你和乾的关系已经要好到可以相互帮忙的地步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听筒另一面的早乙女琉奈大约脸色倏然一红,连声音都局促紧张起来:“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她偏着脑袋,身体随着电车的行驶而晃动,漫不经心的低下眼睑,看起来乖顺又清冷,再抬起眸子,眉梢一条,目光矍铄:“当然是先揍一顿出气。”
电车在青春台停靠后,她轻巧的迈下台阶,将纤长的脖颈扭出清脆的声响,刚好在学校门口碰见棒球部的部长长泽前辈,她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说了句“前辈,借个球拍”,也不管对方答没答应,直接抢走了他背包,一路抗在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径直杀向三年级D组。正巧长泽前辈与手冢国光相识,夏季球类比赛上曾做过对手,连忙和他通了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攥着手机的掌心就冷汗淋漓了:“要死人了!你们班的三日月要去杀人了!”
长泽前辈口中要去杀人的三日月昼此刻正拎着球拍,笑吟吟的在三年D组门口拦下一名同僚,拖着懒散又不着调的长音:“前辈——能帮忙喊一下你们班的武居前辈吗?”
她无疑是个天生的演员,笑容乖巧又有感染力,很少有人能抵御住她的巧言令色和花容月貌,是以武居前辈不仅轻易的做了条上钩后等待宰杀的鱼,心里居然还有隐约的悸动和紧张——而她只是眨了眨眼,说了句:“前辈,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可以跟我来一下吗”,对方就不疑有他的跟去了主教学楼右翼后没能修缮妥当,破败的像烂摊子似的小花坛。
早先种在花坛里的老树在暑假时遭遇了雷劈,拦腰倒下后浑身都是烧焦的痕迹,横在挖掘后的废墟里,在秋风中招摇着生命力顽强尚未完全枯死的树梢。三日月昼踩住露在泥土外盘虬的老树根,这棵老银杏见证了青学的发迹,年龄甚至比如今的青学还要再老许多,据说可以追溯到大正时代的最后一年,校方为了保护这棵颇具意义的老树,否定了许多整改方案,一直拖到如今才开始施工。她揪下手边枯败的杂草,望着逐渐泛起黄边的银杏叶,倏然收拢了笑容:“武居前辈,我的手机呢?”
“啊?”像是被兜头浇下来一盆凉水,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笑的这样诱人,或许是发现了每日清晨在她储物柜里塞情书的人正是他,来回复自己的心意的:“三日月学妹,你的手机……跟我有什么干系?”
“什么干系?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在校园网站上发些不该发的东西,还让老子背锅……”她戳着他的肩膀,将人逼的跌连后退:“话说回来,学校里姓武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是谁,原来就是国中时打伤过手冢君的那个武居啊。”
正好踩中了他的尾巴,心脏一下就提溜到了嗓子眼里,只能用大嗓门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紧张,一边嚷着:“混蛋!你胡说些什么!疯狗!”一边就要扭头逃跑。三日月昼拽着他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做贼心虚又慌不择路的武居扬手抽了她一嘴巴,抬起腿来就准备踹向她的肚脐,不料对方像只狡猾的泥鳅,扳住他的关节往侧方一闪,顺手抽出包里的球拍,直直卡住了他的咽喉。
“啧……”她捂着平添一枚新鲜掌印的脸颊,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笑了起来:“居然打女生,武居前辈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恶劣一些,居然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我都快吐了。”
“你这个混蛋!”被她嘲讽和贬低的口吻踩痛了要强的自尊心,他掰住球拍还妄图反击,又被她卡住了肩膀动弹不得,牙缝中挤出的讥笑比她身上的檀木香更加凛冽:“青学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要和三日月昼动武,前辈你不会不知道吧。”
眼前的景色颠倒过来,身体也在空中飘着,武居只感觉脚下一轻,再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摔到地上了。三日月昼一手将他的胳膊别到背后,另一只手拎着球拍抵住他的后脑勺:“照片是你发的,不管你拿没拿老子的手机,老子都得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第一拳落在他的脸颊,正巧对上她挨耳光的位置:“你再反抗一下试试,老子把你胳膊掰折。”
第二拳落在另半边脸,为了丑的对称:“挨了打才想起来还我手机,晚了!”
手冢国光和花崎诗织顺着哀嚎声赶到现场时,武居前辈已经被她用麻绳捆的像只蠕虫,倒掉在枝头,双颊高肿如发面馒头般口齿不清了,充血的脖颈里涨起了青筋,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难以分辨,呜咽的抽泣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健壮少年。而三日月昼就插着腰站在他对面,拾着棒球拍,没个正形的撇着腿,有韵律的敲着后背,不疾不徐的说:“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作青学名产吗?国中时我就被视为可以升入日本顶级学府的苗子了,一年级翘课逃学,把棒球部和排球部搅的一团糟,教授家政的山口女士说我持续这样下去成绩恐怕要一蹶不振,不过让她失望了,哪怕平时没有认真学习,我的成绩始终居高不下。你今天就是受了些皮外伤,连根骨头都没折,当时你可是险些断送手冢君的网球生涯呢,现在还敢偷拿我的手机发这些污蔑性的言论,我今天就算是把你打成二级残废,凭三日月这个姓氏,我的下场最差也不过是更名换姓转去别的学校而已,有钱有权有势,你这个一事无成的流氓,不过虚长几岁,怎么敢惹我这种就算在学校里横着走都听不到一个不字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