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那张漂亮的脸是用脑袋换来的。
花崎诗织低头瞟了一眼按着手机呲着牙,像是要上战场打仗似的忙于对线的三日月昼,使劲翻了个白眼。
“三日月同学,你有时间吗?”
她抬起一只眼皮,手冢国光站在桌边所投下的阴影刚好可以把她全部包裹住:“怎么了?”
“荒川老师让我们过去一下。”
“欸?”
三日月昼的脑袋里迅速回放着开学以来自己的活动轨迹,确定除了地铁上将佚名痴汉打的亲儿子都不认以外,没有再闯任何祸,室内体育场在花崎诗织和早乙女琉奈的帮助下拾掇的说不上一尘不染,干净整洁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她想起来了,反省书没交。
大概就是为这事了。
手冢国光又喊了一遍:“三日月同学?”
“哦……抱歉……”她回过神,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和他一起离开教室。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湛蓝色的天空上悬着几片厚重的云朵,阳光被云层过滤成温柔的线条,一只杂色羽毛的麻雀在窗沿附近徘徊了几圈,落到窗口附近的樱花树的枝丫上。多亏上帝的眷顾,已经接连下了许多天小雨的东京,终于见着了太阳,仔细一些似乎还能嗅到窗外隐隐的草木香。
荒川先生和三日月昼时隔一周就要进行一次会晤,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张精致的面孔。
三日月昼的父亲三日月真一是他大学时代十分尊重,亦是较为亲近的老师。由于荒川先生籍贯冲绳,在异地他乡奔走稍有心酸,三日月真一便对他格外关照一些,每周末都会盛情邀请他来三日月家做客。那时三日月家还住在神奈川一幢古朴的日式庭院里,枯山水和木制房屋相得益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荒川大学时期所认识的三日月昼就已经是个很难缠的小混蛋了,脑袋机灵,小小年学到了辩证法的精髓,吵起架来会让人深以为错都是自己的,而她是无辜且有道理的。
如今,三日月昼连这点优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和他抬杠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爸爸是你师父,所以咱俩就是亲兄弟,这个反省书我能不能不写了?大哥!”
恨不能一巴掌抽死她。
站在一旁的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听见荒川先生问她:“你亲哥知不知道你又多出来个哥?”
“他不是一直叫你慎也哥吗?占人便宜还不帮人办事,大哥你这样不行的呀。”
“别跟我讨价还价!”荒川先生拍着桌子像是要揭竿而起似的:“再宽限你半天,午休之前必须交上来,不许让花崎和早乙女帮你写!手冢同学,你监督一下。”
手冢国光一本正经的答应:“是。”
“另外,迎新会上需要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手冢同学和三日月同学你们两个准备一篇发言稿。”
三日月昼眨着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可我既不在学生会也不在班里任职啊。”
“这是你身为副班长和第二名的职责。”荒川先生突然觉得解气,毕竟在此前和她的斡旋争斗当中,他从没占过上风。
“欸?”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她伸手掐了一把胳膊,倒吸一口凉气,有痛感,疼的不行,然后诧异的跌连后退:“欸!副……副班长!”
“是我推荐的。”手冢国光的眼镜片反着光,是以她无法从他比成年人还要严肃僵硬的脸上摸索到一丝破绽。
果真,去年就应该趁着没满十六岁不担责,去真田家借刀砍了他的。
“副班长啊……升官发财你还不开心。”以上是花崎诗织的言辞。
“能被手冢君推荐,你现在已经是人生巅峰了。”以上是帮她写反省书的早乙女琉奈的评价。
而身为主角的三日月昼神情厌厌的像摊被剁碎的肉馅似的瘫在椅子上,还没能从巨大的打击里恢复过来:“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在地铁上揍了个性骚扰的痴汉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么?我为什么要检讨?”
“三日月朋友,你都把人手腕掰折了,还好有监控录像能证明你事出有因,不然你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不愧是国中时期担任过新闻社社长的人,一封检讨书被早乙女琉奈写出了遗书的气势,然而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说辞:“下次选个没监控的地方揍,最好能物理阉割。”
三日月昼当下竖起拇指:“妥。”
手冢国光来时,早乙女琉奈正要写完最后一句收尾,被他突如其来的男低音吓了一跳:“早乙女同学,你在写什么?”
“呀!”后背汗毛像春风吹过的麦浪似的一波又一波的跌宕,她攥着笔颤颤巍巍的回过头,那张梦中情人的脸逐渐在澄亮的瞳孔里放大:“是……是手冢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