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注定要继续在成绩单第二位上久坐。
考试前一天突然下了大雨,午时还艳阳高照,三点钟左右天色逐渐暗了下去,铅灰的云层在天际线堆积,逼近了东京塔,也逼近了一年A组的教室,像是伸手探出窗户,再抬高一下胳膊,就能把指尖探进天空里,然后惶惶等待它塌下来把这个城市砸的稀巴烂。
低飞的麻雀煽动着潮湿的翅膀撞到窗框上,教室里和这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议论声四下弥漫:“这个天好可怕,像世界末日了”“你有带伞吗?我觉得一会放学恐怕走不了”“明天就要考试了唉,怎么这么晦气,难不成注定要挂科吗”。
讲台上的国文老师荒川先生用黑板擦敲了好几遍桌子才渐趋恢复安静。
三日月昼和手冢国光雷打不动的抄着笔记,只有花崎诗织悄悄戳她的后背问她带没带伞时,她才停下完全不像是在做笔记而是在补五分钟后就要上交的历史作业似的手,扭过头回答:“带了。”
而后圆珠笔继续在纸上摩擦出“沙沙”声。
撑着鞋柜换鞋已经是四点半的事了,温习完最后一科准备回家的三日月昼撩起眼皮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手冢国光。
他拎着书包,傍晚的风吹乱了棕栗色的头发,哪怕在容易拥堵的雨天,这个时间点学校里都已经没什么人了,黑色的中山制服让他在一片寂静中看起来格外萧索。不二周助换下了室内鞋,从储物柜另一侧拐到了他身边:“手冢也没带伞吗?”
“啊,刚巧今天大意了,正等雨势变小一些。”
“不过,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呢。”
几个做值日迟迟未归的女生捏着伞要借给他们,被不二周助温柔的回绝了。
三日月昼翻着白眼,婆娑着下巴COS江户川柯南:手冢国光万一感冒生病,那自己得第一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途径门廊,把一柄意外幼稚的晴雨伞丢进手冢国光怀里,低哑的声音在萧条寂寥的门楼里回响:“给你。”
举高书包遮住头顶,没给他回应撒腿冲进了雨里。
“三日月!”手冢国光握着折叠伞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她马上就要在朦胧的雨幕里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端点,他看到她弯腰钻进一柄橙红色的雨伞下,大声吼着:“才这么一点路老子的衣裳就湿透了,太要命了!还好诗织你没走!”
“喂!你不是说有带伞吗,要不是我因为去图书馆还书走的晚,你今天该怎么回去啊!”
见她有熟人接应,手冢国光提溜在咽喉里的心才放回原处。
不二周助眯缝着眼睛,笑着说:“刚刚这那个女生是三日月同学吧,和传言一样胡来,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她,得救了。”
“啊……”手冢国光皱着眉头拆开捆的乱七八糟的折叠伞,脸色有一瞬间没能绷住,险些对着花里胡哨的图案垮下去。可惜两名粉雕玉砌的翩翩少年,又是青学两大最著名墙头且拥有众多CP粉,举着印满蜡笔小新的伞在雨中漫步的情形八卦达人早乙女琉奈没能看到。
见义勇为的后果就是整年整月不感冒的三日月昼,明明回家之后认认真真的冲过了热水澡,竟然还是罕见的在当天夜里因为着凉高烧到三十八度五。
已经预感到了鼻腔逐渐有肿胀充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挣扎的爬下床去客厅找退烧药,脑袋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而脚步却轻飘的像踩了棉花。
从医药箱里取出退烧贴,揭开背面的塑封按到脑门上,又寻摸到了以前剩余的退烧药吃下,喝了两百多毫升的水。三日月拓哉半夜被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和客厅里微弱的落地灯光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不睡觉,昼?”
“发烧了,能帮我找一床厚点的被子来吗?”
“是不是因为放学淋了雨?每天都告诉你记得备伞,脑袋长了就是个摆设吗。”她的回答一下就将三日月拓哉的睡意驱散了,他拿着体温计看了一眼,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这么严重,难受怎么不喊我?”
“已经吃退烧药了。”她按着太阳穴时发现好像是后脑勺疼,揉捏后脑勺时又发现是头顶在疼,总之,她身上每一个关节,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痛苦:“我要去睡了,明天还有考试。”
三日月拓哉直接把自己的被子从床上拽下来将人裹住,打横抱起来送她回了房间:“退的下烧再谈考试吧!”
没有完全康复,但第二天一早测体温时已经有所好转了,三日月拓哉捏着温度计看了几眼,为难的发出“啧”一声,准备和荒川先生打电话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