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起身说一声“对不起”,轻轻拢住林观音已经完全散开的衣衫,然后离开这里。
林观音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她将人往自己这边压,闭上眼又吻了上去,张之维愣了愣,下意识紧紧抱住她,热烈的火再次扑向了林观音。
她忽然想起夏蝉毅然决然飞蛾扑火的模样。
七年前,她也曾想学着夏蝉这么做,可她……被金光咒保护的严严实实。
凶猛的火势前阻挡着金光咒,金光咒于她而言既是保护又是枷锁,让她无论如何也走不近张之维身边。
但是没关系。
就算张之维远在天边,她也回飞到他身边去。
她会追随着张之维,无论是入世还是出世,都会跟着他,天涯海角也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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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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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卸下心防,恐惧和悔恨便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张之维睁开眼又回到那条血江之中,冬日里冰冷的江水滚滚逝去,而张之维伫立于江中逆流而上,阻挡了他们命中注定的流逝,于是,江水嘶吼着,愤怒着,用尽一切力气反抗着这个违逆潮流的家伙。
奔腾的江水拍着、打着,浑浊又血腥的水,冒起了诡异的泡沫,异常恶心。
但张之维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他冷漠地站在江中,抬头望着天,冷静地等待冬日里血红又寒冷的太阳升起。
噩梦之中空无一人,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便再无其他,他在这时既便失去了记忆也仍记得林观音已死的事实。
江水不管怎么流,也无法流到林观音所在的地方。
因为,这世上哪里也没有林观音。
她变成了个人,于是,死了就是死了。
张之维很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
等了很久很久,江水甚至都不再流动,那边的血红的旭日才缓缓升起,它升起了,月亮落下了,天也彻底黑了。
张之维脚下的江水慢慢消失,变成一片黑色的空地,而他抬头张望,也是一片漆黑。
他干脆坐下来,闭着眼打坐,等待迟早到来的苏醒。
可这回,天忽然亮了,明亮的日光就算他闭上眼也能刺痛他的眼睛,他抬起手,盖在眉前,遮住了天光,而也正因此,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巨石。
不。
与其说是巨石倒不如说是一座高山,他抬头望着那座高山,一望望不到尽头。
越不过就算了。
可,他是真的越不过这座山吗?
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似乎被人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手,张之维眨了眨眼,从梦中终于醒来。
身边有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抚平了他混乱的心绪。
张之维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就是林观音,他忘记了林观音复生的事,以为是幻觉,冷静地看着她,心里想,林观音的面目怎么会这么清晰?
林观音注意到了他醒来后遥远到令人发寒的眼神,但她不惧严寒,她本就被张之维牢牢地抱在怀里,靠近他是件很容易的事,她微微往前凑了凑便亲到了张之维的脸颊。
张之维怔了怔,他感受到柔软的唇,以及怀中人的温暖的体温,终于清醒过来。
“阿音。”
林观音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靠着张之维的脸颊扇了扇,触感很轻,却很痒,林观音确确实实是活的。
张之维抬起手想要将她抱紧一点,结果发现手被林观音用双手小心握住了。
林观音手上的伤口在失控的掠夺和侵占之中彻底裂开了,但时间很长,血也已经干涸了,掌心处的伤口凝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痂,而原本绑手的绷带变成了完全的红。
张之维脑子一空,赶紧握住林观音的手,或许是他没控制好力度,原本就裂开的伤痕,被他一碰,便又轻轻撕开一丝小口,林观音疼得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对不起。”
这句话还是说出口了,林观音愣了愣,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忍着疼,在他掌心里写:[能不能不要说这个?]
“你不喜欢?”
林观音性子温润如水,很少直接表达喜恶。
[很不喜欢。]
“……”张之维看着林观音,叹了口气,道,“那我以后不说了。”
他想拥抱林观音,可是在清醒的时候,他不会主动这样做,于是他只能就着林观音牵着他的手,悄声说:“我得给你的手重新上药。”
林观音点了点头。
上药确实是正经。
可是在此之前是不是得给林观音换件衣服呢?
外面天色已暗了。
室内昏暗,几乎看不清,张之维穿上衣服坐起来点了一个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室内,温暖又微弱的烛光被张之维用手挡住了风,于是原本扑簌簌闪烁的烛火总算安静下来,而也因此,他被烛火所映照的影子也终于稳定的附在墙上,影子和他颇为相似,只是身形更加高大,也更诚实地往林观音那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