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来,好歹夫妻一场,陆轻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尴尬,主要是自己确实不太道德,是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希。
但是兰希死活不签字,非要见他,陆轻没办法,也只好过来走一趟。
兰希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这样绝情,又或者,不愿意相信他是这么个烂人,刚见到他时,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亮亮的,就像盛了一汪水,温柔又多情。
他在监狱里似乎过的很不好,瘦了很多,神色也不像以往那般镇定冷静,隐隐焦躁。
陆轻恍然惊觉,他们似乎很久没见了。
看到他时,亚雌有些委屈的抱怨:“陆轻……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
亚雌似乎就是这么抱怨一句,没想怎么样他,在陆轻愣神的时候,悄悄的抱了上来,“好想你……”
“没良心的雄虫……”兰希总是很喜欢撒娇,又黏黏糊糊的踮脚吻他:“你想过我吗,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陆轻偏头避过他的吻,“兰希。”
“……嗯?”
陆轻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这么冷静,“我们离婚吧。”
“碰——!!”
有什么东西被骤然打翻了。
陆轻看着地上的糕点,觉得有些可惜——
那可是兰希以前最喜欢吃的,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给他做了,竟然就这么浪费了。
然而未待他反应过来,唇瓣便骤然一痛,有浓重的铁锈味蔓延在唇齿间。
亚雌盯着他,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你再说一遍,陆轻。”
陆轻觉得兰希都沦为阶下囚了,怎么还这么嚣张,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离婚吧,兰希。”
“……”
后来怎么样了?
陆轻从来没见过兰希那么失态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兰希从来都是温和的,如清风朗月,一身风度。
但那天的兰希却是歇斯底里的,偏执又疯狂。
离婚协议书被他撕的粉碎,陆轻自己都差点让他撕了。
“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陆轻,你要么向虫神祈祷我永远出不去……”
亚雌的眼眶通红,他似乎恨极,神色是是刻骨的偏执扭曲,“要么你有本事就躲一辈子,要是落在我的手里——”
好歹老夫老妻那么久,陆轻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未竟之言。
【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概是兰希那时候的神色太过恐怖,以至于陆轻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陆轻原本还有些浑噩的脑子吓的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我这次见他真的不是因为想离婚——!!”
“是吗?”
陆轻耳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音线。
陆轻慢半拍的侧过头,就看到兰希看着自己。
神色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看得陆轻心里十分没底,都来不及惊讶兰希一个□□晕的家伙竟然起的比他还早了,强装镇定的道:“他是自己窜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兰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
“我就在那儿散步,他就忽然从旮旯里窜……欸欸?你说什么?”
兰希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早就知道了。”
整个庄园都是兰希的眼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就有虫向他汇报过始末。
陆轻闻言眼睛都瞪直了:“你早知道?”
“那你还整那死出……”
陆轻眼角的余光不期然撇到亚雌身上青青紫紫的暧昧印记,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怂哒哒的缩了缩脖子:“你昨晚自己说要的……这不能怪我。”
兰希没有生气的意思,语调甚至很平静:“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本就是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阴谋家,小心眼爱计较,性格偏执,手段又残忍。”
陆轻摸了摸下巴,心说兰希自我认知还蛮清晰的嘛,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还得过依赖症,这只会让我更不可控。”兰希又说,“即使我不想伤害你,但我还是那么做了。”
陆轻动作一顿,不是这怎么好像鼠来算账的??
然后陆轻就看见兰希慢吞吞的攥住了自己的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闹的太狠,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相当吃力。
陆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又看不下去,只好把手递了过去。
只听咔哒一声,禁锢了陆轻大半个月的手环就掉落下来。
亚雌如法炮制,直到将手环脚环全都取了下来。
陆轻愣了两秒,用力的搓了搓眼睛,他觉得自己要不就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因为失米青太多精神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