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那边怎么交待啊。”
“交待?给点钱呗,他家属没准巴不得呢,住在咱们这的哪个不是累赘?”
……
忽然间,交谈又转而变成了尖叫。仿佛有人被拖到这里,嘶吼着挣扎,却无济于事,还是被七手八脚地拽进那间治疗室。
林秋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跑!!!”
他毫不犹豫地拔腿转身就跑,向记忆里医院大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这挣扎无异于螳臂当车,明明走廊里空无一物,墙壁上却出现一道道利爪的黑影,闪电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林秋夏的影子遭到前后夹击、避无可避地被摄住。束缚尽数折射到他的身上,双手双脚也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捆住,完全无法挣扎。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人影,刚刚交谈的那些个声音不再是凭空而来,说话的人由浅及深地现出了身形。
“又是哪个房的?”
“239,最难搞的那个,天天嫌这嫌那的。”
“呵呵,这种人有个医院收就不错了,还奢望点什么?”
……
“239号,”最近的那道声音说,“董存棋,男,33岁。躺着吧,准备治疗。”
林秋夏眼睁睁看着自己凌空浮起,被一寸寸地送进了“治疗室”。
第13章 治疗室
“治疗室”的大门轰然洞开!
穿过门后的布帘,是一排横陈的束缚床,其后是各种大型器械。这些器具被一视同仁,无论高低贵贱都遍布斑驳的锈迹,还有好像血液凝结的暗褐色。
在里边随便挑一套设备,拉去横店都能直接给恐怖片当布景道具,可往来其中的人却视若寻常。
他们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走在大小仪器之中,时而抬起神情空洞的脸,言简意赅地交流一两句:
“电流调高。”
“注射。”
“绑带拉紧。”
林秋夏被放在一张床上——他下意识紧盯着床垫的污渍,幸好幻觉就是幻觉,不至于蹭脏他的衣服。
“董存棋,”站在床边的男人举起仪器,面无表情地问,“穆李是你什么人?”
林秋夏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尖叫,声嘶力竭地吼:“……仇人!她要杀我,医生,她要杀我!你救救我……救命啊!”
男人朝一旁打了个手势,仪器的表盘被打开,红灯闪烁几番,仪器末端随之爆出电花,像仙女棒一样。
他又机械地重复:“董存棋,穆李是你什么人?”
林秋夏再度听见了可怖的尖叫:“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医生,医生你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认识她。医生!我……啊啊啊!!!”
男人置若罔闻地调试一番,直接将四射的电花怼到床上。
电流在金属导体的战场上所向披靡,源源不断侵蚀着每一个角落,流入人体,无孔不入。
林秋夏没有触电的感觉,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具身体正在严重地抽搐痉挛。
他的意识游离在外,端坐在上帝视角旁观,不能挣扎或是逃脱,唯有定定看着前方。
那个男人又问:“董存棋,穆李是你什么人?”
他的语气同前两次一模一样,连停顿都分毫不差,如同按下回放的复读机。
但重复到第三遍,话中的意蕴却不像是例行询问了,倒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
床上的身体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然而随着通电时间的增长,叫声渐渐转向微弱,几近于无。
“董存棋,穆李是你什么人?”
电流中止,男人第四遍说道。
林秋夏和他面面相觑,被口罩上方露出的双眼紧紧盯着,看见对方有如复制粘贴一般的重复,后知后觉地在这张没什么记忆点的脸上找到一种非人感。
他渐渐毛骨悚然,原本能置身事外的灵魂也开始战栗,和触电的身体一样颤抖起来,二者渐渐趋于同频。
男人又一次举起仪器,问:“董存棋,穆李是你什么人?”
仪器上闪烁的电光大盛。
……
苏小清坐在病房里气闷,正怀疑人……怀疑蛇生,便听到外边的护士议论纷纷:“缴费大厅有个人晕倒啦!”
“嗯?是普通患者?”
“好像不是,他拿的a级病房单,是2016号房。安保处已经开始检测能量波动了……”
苏小清看着病床上刻着的“2016A”,呆了三秒,瞬间从沙发里跳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飞奔向楼下。
他管不上什么人妖有别保密协定了,朝着话筒叫道:“高叔!你快来医院,出事了!!!”
……
就在仪器即将接触到金属床的一刻,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熄灭,所有机器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而后齐刷刷地宣布罢工——停电了。